明明天气晴好,一丝云也没有,那些蚂蚁却在往高高处整齐地爬着。队伍整齐极了,简直整齐得像人写的笔画一般。
不,不是像——它就是字。一横,一撇,一捺……
她凑过去闻了闻,那笔画正有淡淡的蜂蜜气味。这字原本是蜂蜜写成的,蚂蚁闻到了蜂蜜气味,就爬了上来,让那一道一划清晰了不少。
事不宜迟,沈青青扯了扯程玉京的衣袖,指了指墙。
蚂蚁越聚越多,字也越来越清晰。
“人……在……李……”
程玉京慢慢念出那三个字。
人在李,人在李……显是在说黄莺莺的去向了。
究竟是何时,何人,众目睽睽之下溜进了这屋子,写下了这四个字?
所有人都围在了那小小的四个字前,屏住了呼吸,好像气儿一大,那四个字就会消散了似的。
沈青青道:“难道黄莺莺是被姓李的抓去了?”她还不知道老君观有没有李树。
“不是。”程玉京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我已经知道了。”
半炷香功夫后,众人来到了老君观里面唯一的一尊太上老君像的前面。
老君像高大巍然,虽然年代久远,颜色剥落,依然可见超然安逸的神采。
“沈青青,它是空的,后面有道门,你去把它打开来看看。”
沈青青也明白了程玉京的想法:太上老君就是老子,老子就叫做李耳,人在李,就是在老君像这里。
几个五仙教的人跟着她一起去开门,黄老爹和黄孔雀的眼神充满焦灼……
“怎么是你!”沈青青大叫一声。
走出来的居然是吴香客,后面跟着鬼面郎。
看见沈青青惊愕的表情,吴香客得意的仰天大笑起来,然后被一口黑血呛住,咳嗽两声。鬼面郎连忙上前封住了穴道。
黄老爹大为愠怒,几乎要拂袖而去了。
吴香客笑道:“脾气不要太差哦。程姑姑,你太慢了。我要吃解药。”说着手就伸了出来。
黄孔雀突然箭步上前,右手直取吴香客的脖颈。
早在之前黄孔雀在一边站着的时候,沈青青就注意到了她的那只右手。那不是平凡的手,五个手指都戴着铁指甲套,每一个都淬入了剧毒,散发着荧荧蓝光。吴香客的身体还中着毒,故而没能躲开,被她像野猫按一只老鼠一样,轻而易举按在了墙上。
“我妹妹呢!”她厉声问。
“姐姐,我在这儿……”
细细的声音,正从老君像的里面传出来。
黄孔雀喜出望外:“莺莺!”
不多时,黄莺莺就被鬼面郎拉着从老君像里走了出来。
沈青青万没想到这老君像的里面居然这样宽敞,足足呆了三个人还有余。
程玉京叹息道:“这老君像做的时候偷工减料……”
她姐姐黄孔雀见到了黄莺莺,恨不得立时把小妹拥在怀,谁知黄莺莺没理会家姐,反而投入了才认识没多久的沈青青的怀抱,哭得梨花带雨:
“我好怕,好想你……你怎么扔下我一个人……”
沈青青没有办法,就只好拍拍她的肩膀,算作安慰。
沈青青心里纳闷,苗人们也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服了解药精神百倍的吴香客抢先将原委说了一遍,一张嘴说得活色生香,天花乱坠:程仙姑大义凛然亲自上前迎接五毒教的人,他和鬼面郎两人在一旁静观其变,谁知道无意间看到一个神秘人物背着被打晕的黄莺莺往远处去,他们两人就合力把黄莺莺救下了,却让那人跑了。关于那人的身姿、体态,吴香客也说得极真切,若不是因为那神秘人物蒙着面,凭着吴香客的一张嘴,简直可以画出像来。
黄老爹听着,面色更加沉重:“没想到在这太平祥和的苏州地界,也有人视我五仙教如寇仇。”
黄孔雀却突然道:
“阿爹,我看,他们的话也不能全信。就如这个小子,之前他还说他脸上被我妹的毒镖划了一道,可是你看他脸色,哪里像个中毒镖的人?”
吴香客听见了,连忙扳过沈青青的下巴,看了半天,才不服气的送了手——黄孔雀说的一点不错。沈青青的气色比他好得多了,简直和正常人没有两样。
“可是阿姊,我真的划破了他的脸。”黄莺莺申辩。
“但是……”黄孔雀还想说话,却被黄老爹挥了挥手打断了:
“莺莺啊,你该不会忘了淬毒了吧。这样正好,否则也太危险了,不说伤到别人,伤到自己怎么办?都是你啊,让为爹好担心……”
黄莺莺连忙奔入父亲怀中撒娇道:“爹,女儿知错啦。可是女儿真的不想去夜游宫做事……”
沈青青无心去看父女团聚的感人场面。她抚了抚自己脸上细细的伤痕——自己真的如此走运,凑巧中了一枚没有毒的毒镖?
黄老爹忽然问自己的女儿:“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位少侠?”
黄莺莺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脸却红了。
“程仙姑,”黄老爹对程玉京道,“既然他们两小无猜,我们就让他们成亲吧。”
啥?成……亲?
沈青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吴香客一阵狂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边笑边道:“青青,你一定是胸太平了……”沈青青挥过去就是一掌,又被他闪过了。
鬼面郎也忍不住微笑道:“我还以为只有峨嵋三剑会以为她是男的。”
程玉京皱了皱眉。
黄老爹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程玉京解释道:
“沈青青她早已许了人家啦。”
另外两人连忙附和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