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黄衣女孩就认识了来自大山深处的阿牛。
那时黄衣女孩担任系里的文艺部长,经常主持或表演一些节目,风头很健。阿牛总是独自坐在第一排的一角,不笑,不语,不鼓掌,不欢呼,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由始而终。黄衣女孩的节目一完,他便霍然而起,无声地穿过喧嚣的人群,消逝在灯火阑珊处。
黄衣女孩与青衣女孩是亲姐妹。阿牛是那种不够张狂的、沉默的男孩,同学了几年,黄衣女孩只依稀记得他孤独的背影仿佛很黎黑很高瘦很挺。那时黄衣女孩喜欢的是浓烈的威士忌或苦咖啡,而阿牛顶多是淡淡的略带苦涩的清茶。所以,当她得知他对她有一种爱时,她便不假思索地逃避。
在满园的玉兰花下,阿牛送了黄衣女孩一大束开得很艳丽的鲜花,三支红红的玫瑰醒目地被一群满天星簇拥着,她抽出来客气地送还给他。他眼中的光彩顿时暗淡,但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做,只是默默地接过玫瑰淡淡地挥别而去。几瓣凋谢的玉兰花在他身后飘落。那时,黄衣女孩有了来自英国的乔曼。那个有着运动员般体格的野心勃勃的白人男生,从见他第一眼,她便毫无理由地成了他的“囚徒”。
那一段,他们常在桂花飘香的校园漫步,不经心地牵手,她听乔曼谈拿破仑,谈尼采,谈三十六计七十二策,谈足球,谈爱情,谈人生。。。。。。她的心被乔曼充满了。偶然见到乔曼孤独的身影从身边急急地走过,她便莫名地有一丝无言的惆怅。仅此而已!
后来,一大群同学相约去野外做篝火游戏。无星无月的夜晚,熊熊的篝火燃烧起来了。大家一起做“击鼓传花”,当传到乔曼时,他缓缓站起,说他这辈子只会唱一首中文歌。他的声音沙哑而深沉,唱的是黯然神伤的歌:像栖息林中的小鸟儿,天涯处处都是可爱的故乡;不管你的心在何处流浪,我一直在这儿痴痴盼望,你的每个微笑我都珍藏,你的眼泪使我心碎神伤,不管岁月怎样消逝,我等你直到白发如霜。。。。。。
黄衣少女的泪潸然而下,一种苦涩和不忍的情绪控制了她,她怕看见乔曼被火光映得晶亮的蓝眼睛。唱完之后,他坐到了她身边,递给她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他说对一起我情不自禁。
那一刻,黄衣少女很想对乔曼说点什么。但是,他深邃而固执的目光告诉她都是多余,她无法欺骗自己她只能为乔曼遗憾。后来,乔曼因定居英国的伯父的资助,仍要返回英国剑桥大学继续深造。分别的前夜,他们刻意做着令自己沉溺的事情,大口大口地喝着苦咖啡,很夸张地在的士高舞厅狂扭身躯。乔曼紧紧地抱着她说宝贝放心我会回来的。他一遍一遍地吻干她的泪水却任自己的泪水横流。黄衣少女知道,他这一走将是天各一方。
在那个天高云淡的日子,飞机缓缓地从地面起飞,终于缩成一个小墨点消逝在她的视线之内。她独自一人在候机厅立了很久很久。当她疲惫地转身,发现一袭黑衣的黝黑男生正靠在墙上,他就是阿牛。仿佛雕像般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他眼底的那抹温柔令她心碎。她摇摇头再摇摇头,冲出候机厅。她答应过乔曼不哭的,但是那一刻,她的泪夺眶而出,为阿牛,也为乔曼!
那个秋天脆薄如纸。刚刚初冬,乔曼便来信让她忘掉他。他说他汉语不好,需在jane的帮助是汉语教授的女儿。。。。。。她把这封信夹在为乔曼写的厚厚的日记里,点火焚烧了她苦涩的跨国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