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墙,一张桌,两个人。
“我没有叛国!”一名戴着手铐的年轻女向导哭道:“没有!”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她对面那人显是有些不耐烦了,手指扣了扣桌面,才拿起对讲机,外面冲来了一人,警卫拦他不住,哨兵一个不小心撞在特质金属栏上:“程昕!”
女向导回头,惊喜道:“卢玮!”
是她的哨兵。穿着实验室制服的男性哨兵被金属栏附带的精神力光栅蛰了几下,连退几步,有些无措地问紧随而至的长官:“我的向导怎么了?她犯了什么事?我、我只是在休息室睡了一觉……”怎么好像一觉醒来,天都变了?
他的长官背着手,没理他。倒是里头那穿警服的问了一句:“公孙组长什么时候到?”
他长官答:“别提了,才打着呢。”
卢玮看向他的向导,后者眼里的泪还打着转,对他轻轻地,眨了眨眼。
暗黢黢的胡同口。
十字的指针瞄准了一颗人头。圆框中的人身着宽袍广袖,扎着发髻。上下滚动的数字代表着坐标的变动。在那红扑扑的脸蛋弯起一个纯美笑容时,“咻”——一发消|音器子弹终结了这个画面。
女人倒下,“哗”地精神力波动无形散开同时,两道黑影从附近跃来,紧接着“哐啷”金属撞击的巨响,和机关枪突突突的开火声交织,蓝色精神力光栅如同挥舞的刀镰,无情斩断所有探来的感官触梢。
十几米开外,已悄无声息地聚起了一支哨兵小队,向着中心的两道黑影慢慢靠拢。一台头部呈方形一米来高的小型战争机器人正被攻击包围,蓝绿的金属外壳不时随着周围环境的颜色变换而变化。
绵密的火力网里应外合,“叮铃铛啷”一阵乱响后,两道黑影也倒下了,淌开了一地血。一台伪装过的军车滑到路边,机器人收起周身枪支炮筒,同这支哨兵小队一起从后门翻入车里。车驶动,离开。好似从未来过。
一台临时指挥车内。
车载屏幕上映出了一张端方敦毅的男性面孔,拿着对讲机,戴着军帽:
“报告团长,一营目标区域a0305已解决,b方案可行。”
团长杨淮一听非常高兴,立刻打电话:“旅长!我团要求增援二十台战争型机器人!”
那头一下就骂开了:“杨淮你个瓜娃儿,你当机器人你家造的,全旅就三十台,滚你个犊子!”
这方言混用的,杨淮忙道:“十五台!”
旅长:“十台!不能更多了”啪地挂了通话。
“十台就十台……”杨淮嘟哝着,蓦地想起什么,一个电话又过去:“旅长可一定要搭载人工智能啊!”这回那边连搭都没搭理他,啪的就断了。
像他们这种特殊编制的哨兵独立团,全团上下加起来也就七八百人,最多的时候也没超过一千人,这还包括了一个警卫连和一个炮兵营。跟人正规集团军不能比,但论起对这城市熟悉,大街小巷打游击,没人比他们更拿手了。杨淮正喜滋滋地跟自家营长们商量着新来的机器人怎么分配,车门“嘭”地打开,是警卫连连长陈岩冲了进来。
“团、团长!”素来稳重的陈岩面色激动,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刚刚看见头儿啦!”
“擦!”杨淮一听,差点没把耳机扔出去。“哪儿呢!人呢!你怎么没给我逮回来?!”对方说的头儿,自然就是指那一人了。除了赵明轩还能有谁?杨淮怎能不激动?这人还是他跟陈岩亲自冲到天元门那空间裂隙里抢出来的!
陈岩哭丧着脸:“头儿跑太快了!没逮住!”
岂止是跑太快,亏他前两年觉醒了第二感官视觉,这才看清一点影子。驾驶室开车的冯小山也正接听着,竖着耳朵,听到陈岩话一落,杨淮先是“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笑完了又骂:“我就知道头儿没事!龙组那帮娘希匹的尽吓唬老子!”
末了一回神,发现这几块分屏里的营长们都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等着他回复,杨淮一抹脸:“咳!我说哪儿了?老佟你已经有五台机器人了,再分你两台,剩下的都给老钟,还是按我说的,一发现精神力波动,就上战争机器人,先打死向导引出哨兵——一定要注意跟天元门向导保持距离,你们再出动包围他!具体的让祝参跟你们说道说道。”还是这新出的机器人好用啊,没情绪波动,不易被向导察觉,完了既不会被精神操控,也不可能被催眠,就是反应速度慢了点——说今年引进了美国的新技术,已经快许多了。这也没辙,要比哨兵还快,要他们干什么。总比隔壁警队的xx强,一早上执勤被天元门向导催眠的催眠,精神操控的操控,死了快百人,给他们打求援一过去,只能脱帽致军礼了。
不过这也算好的了,最怕的是天元门的隐匿型向导一换身衣服一躲躲人堆里,一催眠就是一大波群众,用普通人平民老百姓当人肉护盾,当掩体,妈了个擦,刚旅长说了二团就遇到了,让他们小心点,现在那儿还围着呢,真叫人掬一把同情泪。
没分到机器人的三营营长不满意了:“团座啊,这机器人没一台留给我们,能留几个向导不?咱营的哨兵兄弟都有点儿吃不消啊。”
杨淮笑骂:“去找天元门向导吧你!能活着回来就成!今个儿上头说了,除了龙组的,一个向导都不许放出来。”
三营哀嚎:“人性啊!”
杨淮:“说是来了个更厉害的,公孙组长怕自己一旦hold不住,我方这边的向导全部倒戈!”
三营无语了:“这搞什么?怎么整的跟个虫族争霸一样,谁赢了谁就是新的虫王,就能统领剩下的?”
杨淮:“去去去!你家向导才虫子呢,小心你嫂子拍死你!”
三营忙一掌嘴:“口误口误,这都我瞎搅和。”杨淮也没空跟他乱扯,赶紧得把余下任务给他分了,又将新出的目标区域给诸营长划了划,忙里偷闲地一拍身边椅子:“老陈,坐!”将要下车的陈岩召回来,“快跟我说说,头儿都怎么跑的?往哪跑了?”
一道浮光游过,雷电漫天。狂蛇绞舞缠斗,如鞭如霰,飏飞煞煞云端,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牛嘶嚎着倒下,落了满身细碎伤痕。再站起,再倒,重复若干,仿佛不知疲倦般,抖了抖角,刨蹄一冲再战。
这景象之下两人恶斗同样如此。寥寥数招,剑便脱手一次,公孙弘脸色一白,御剑再抵,口中语声沉沉,仍道:“汲灵引为何物,某从未听闻。”
“小师弟,”许天昭冷笑,手下动作可是招招不留情,呼的电光劈上公孙弘的照面,后者被震退几步,横刀于前,“这信口雌黄,吾会信?”
公孙弘面沉如水:“师兄要如何方信?”
许天昭拂尘飞前,直刺他眉心:“开放你的识海!”
公孙弘抬刀相抗,“恕难从命。”蓦地一膝扣地,无形气流以他周身砰然轰开。
如万钧山力重重压下,他勉力支撑。
许天昭见他如此,忽的一笑:“怎不用昆仑掌?师尊当年可是夸你这昆仑掌学的天上有,地下无,也让师兄我考校一番你这门功夫是进是退。”
冷汗自他额上渗出,公孙弘喃喃:“师尊说了……昆仑掌只可御敌,不可相对同门。”
许天昭嘲道:“尔竟记得吾等是同门。”
公孙弘低声苦涩:“未尝一刻敢忘。”
距此数百米开外——
地下临时监控中心。
“他们在说什么?”
操作台前有人问。
或许对地面上的哨向们,那两人的对峙堪比特效大片,可在这眼前的屏幕上,不管有否精神力,也不分哨向普,因现有技术局限,不论什么样的摄影设备,仍无法还原精神力波动释放时营造的绚丽景象。——于是怎么看,都只是一场普通的武术表演。
除了用作于精神力波动监测的高精仪器,其指针疯狂地上下摇动,不停发出红点警告。表明那处有大量精神力能不停地消弭产生。
一名听觉系哨兵答:“听不到,干扰太大。”
站在操作台前的人点了点头。另一人跑入室内,敬了一礼:“报告长官,场能检测设备与反四维射束炮、弹道模拟等已准备就绪。”
该庆幸对方没用什么电磁脉冲弹对付他们么?这人心想,抬了抬手。旁边的人便不说话了。
——但电磁波依旧受到了干扰。他盯着那排上下起伏的信号,非常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