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天,还靠着手头的钱住在不正规的宾馆,可就这么两天,每天看到宾馆里来来去去的住客,总觉得那些人的姿态、目光让人生出恶心来。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在理发店帮人洗头的工作,年纪轻轻的,哪里知道理发店里也充满了许多门道,知道跟她一样的洗头小妹,在做些什么行当的时候,她吓得赶紧辞退了工作。
后来,陆陆续续地又做过超市的员工,饭店的服务生,各种不需要文凭的工作,她一年下来换了十几个工作。
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真得太累了,遇到有个男人愿意对你好,生得又还不错,很容易就深陷其中。何以秋明明知道追求自己的男孩儿是个混道上的,骑着摩托车,一副很酷帅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不务正业,每天在网吧游戏厅混日子,靠收保护费过活的。
可冲动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想不到这些,跟这个男人交往了一年,是对方提的分手,何以秋一开始还死皮赖脸地哭过闹过,发现对方摩托车后座坐着另外一个女生后,还曾经不去工作,也不愿意出门地将自己关在租的小屋里呆了大半个月。
饿得面黄肌瘦的重新出来,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城市,却发现身边根本就没有多少积蓄。这几年工作挣的钱全都花在了男朋友身上,可怜巴巴地也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
在外面漂泊了两年,突然就有些想家了,也想带自己长大的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
刚好中秋节又临近,何以秋便回到了t市,她曾经奢望想象过两年多不见,这个家会以温暖的姿态欢迎她的回来。可事实上,却是比从前更加变本加厉的奚落和羞辱。
她在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各住了十天半个月,几位老人一手将她带大,是真心对她好,只是,他们也上了年岁,也帮不上何以秋多少,却还是偷偷给了何以秋一些钱。
家里面大概也就只有爸爸是真心对着何以秋的,热情地邀请何以秋回家住,可同样的,这一次,面对来自于亲生母亲和亲生姐姐的冷嘲热讽,在外面两年自由惯了的何以秋,根本就无法忍受。
离家出走是真得会上瘾的。
拿着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还有爸爸给的钱,这一回,何以秋直接北上来到了首都。在这里,何以秋进修了夜大,报了设计班,学了设计,也找到了一个在杂志社打杂的工作,还能够偷师学点儿东西。
再次离家两年多的时候,家里的姑姑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给她的账号上打了一笔钱。何以秋知道,这是爸爸的钱。她也知道家里是有钱的,甚至还知道家里的亲戚有劝过妈妈和姐姐,只是,何以秋自己一个人挣钱也能够养活自己,她并不是一个对于物质生活特别追逐的女孩儿。她也不稀罕家里的那些钱。
当然,她知道这是爸爸要给她的钱,她也没有把钱给退回去。
其后几年,她在首都又谈了一个男朋友,只是,不知道怎么了,谈了两年多,又分了。结束对一段伤心恋情的回忆的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这个城市。
她又南下去了魔都,干脆一个人开了一个工作室,简简单单地过着自己的生活,重新谈了一个男朋友,却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感情,只是彼此依偎着,当做一个伴儿。
直到何以秋四十多岁的时候,也就这么一个人飘着,期间,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相继离开人世,爷爷奶奶去世的事情,还是家里姑姑告诉的何以秋,是何以秋的妈妈不让告诉何以秋的。甚至于何以秋赶回去祭拜家里老人的时候,家里亲戚也让她祭拜过后提早走,免得同父母撞上。
那个时候,何以秋已经快三十岁了,可脾气还是收敛不住,最后一次间父母,就是那样的不欢而散。
这个梦,很长,也很有画面感,梦中,何以秋就好像真得经历了这样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醒来后,那种人至中年的空茫,还是萦绕在心头。
恰好这个时候,电话铃声想起来,稀里糊涂地接听了电话,是未婚夫龙顺打电话过来提醒她今天要去拍婚纱照。
一个电话,让何以秋从梦中彻底清醒过来,幸好,那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