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贺菱芷终于明白,为何韩子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替她诊脉,即便她身子大好,也要留下一些药丸,且每次的成分都稍微有变。
原来,他是想给她留个好身子,即便不能让她多活,至少不必多受罪。
“子焉,有件事,师姐一直想与你说,只是一直未能碰面罢了。”贺菱芷犹疑着,还是开了口,若能借师傅一事,将韩子焉推出朝堂之外,未尝不好。
“师姐有话,直言无妨,你我之间莫不是生疏了?”韩子焉略有不满,即便他的情只能放在心中,贺菱芷已经嫁人,可他们同门的关系不会改变。
“上次的皇家秋猎,我在林子深处的湖泊内,发现了一个小岛,内里竟有师傅许多真迹。只是,署名为逍遥,而那屋子落满尘埃。”说起恩师,贺菱芷内心有着遗憾,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再见。
“师姐可有查到其他线索?”韩子焉难掩激动的神色。
与贺菱芷相同,韩子焉亦是孤儿,二人与师傅的感情非比寻常,只可惜恩师却未有只字片语的交代,便失踪了近十年。
从未放弃过找寻师傅,只可惜韩子焉如何努力,亦不曾有半点消息。
无奈的摇首,贺菱芷低叹道:“师傅不喜于红尘中,我无法动用自己的势力去寻,也不知师傅他老人家是否安好。”
“师姐放心,子焉定会找到师傅。”知贺菱芷心中的挂念,韩子焉起身告辞。
贺菱芷并未相送,她这个师弟来去无踪的本事还是有的。
晚风自开敞的窗子传来,贺菱芷起身来到窗前,望着明媚的月色,心里却无法如银月那般宁寂。
换了便服,还是百里连城最钟爱的紫袍,若非他眼神里有忐忑,真真是风流倜傥。
世上之男子,如百里连城这般妖孽的存在,却又是帝王之尊,莫说是天和大陆他是第一人,便是纵观历史,何尝不是第一。
只是,没有人知道百里连城多年来只穿紫衣,只是因贺菱芷儿时夸赞了他一句,从此别的颜色无法入眼。
靖王府虽大,可百里连城有着明确的目的,即便放慢了脚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贺菱芷的院子。
原本还在心里想着该如何说话,却见贺菱芷站在那里,穿着单薄的吹着晚风,想也不想的便冲过去,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为贺菱芷披上。
“你身子不好,不要贪凉。”没有责怪,只是无尽的关怀,百里连城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浓情,什么忐忑的,都在见到贺菱芷那一刻化为须有,准备好的台词也都用不上了。
“敢问,面前的是皇上,还是靖王爷?”贺菱芷勾唇一笑,无限的风情,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深深刺痛着百里连城的心。
“菱儿,你还要气朕……”百里连城话未说完,却见贺菱芷的眸子又冷了几分,连忙改口道:“菱儿,是我的错,原谅我一次,可好?”
嗤声一笑,看了一眼百里连城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鬓发,想来是快马加鞭赶来,心里隐隐有些松动。
可想到百里连城如今黄袍加身,贺菱芷的心又止不住的冷了起来。
“皇上说笑了,臣妇岂敢。”颔首,避开百里连城灼热的视线,贺菱芷唇畔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自古君恩皆是飘渺之物,即便百里连城此刻深情不移,也难保不是出于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心里。
征服欲,往往胜过真正的情意。
一句臣妇,贺菱芷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亦如她在朝堂上所言,她嫁给的是靖王爷,可面前的人却是当今皇帝。
眼底的痛意,无法隐藏,百里连城双手紧攥,才能控制的了自己,不将贺菱芷揽入怀中,好生的爱怜一番。
“到底要我怎么做,菱儿才会放下往事?”百里连城无力的说着,面对心爱的女子,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些事,是不能转圜的。”贺菱芷摇首,看着百里连城的目光里只有一片冰冷,比之她去幕城之前更为无情。
“菱儿,不能给我以此机会吗?”百里连城低声的问着,语气里有丝丝的祈求,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向人低头。“菱儿,已经错过了一世,我不能再失去你,我们从新来过,可好?”
大手探向贺菱芷,可伸到了半空,却在贺菱芷无情的眼神下,生生止住。
“皇上,大炎国的兴盛,在您的一念之间,莫要因儿女私情毁了江山社稷。”贺菱芷只是以外人的口吻,说出自己的谏言。
语落,贺菱芷便垂眸关上窗子,将百里连城拒于窗外。
鼻下,尚有贺菱芷身上淡淡的香气与药味,百里连城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知贺菱芷还没有走开,大喊道:“菱儿,若你不能原谅朕,这江山朕愿拱手相送,即便毁了百里王朝,也绝不失去你。”
脚步微顿,贺菱芷闭上沉重的眸子,半晌才开口道:“皇上,莫要臣妇瞧你不起,这世上情不能强求,明君更是千古不遇。臣妇言尽于此,请皇上保重龙体,以江山为重,恕臣妇不恭送,皇上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