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站在窗前发愣,想的是老夫人送给她的那些纱窗,那时候,真是掏心掏肺,只想把好东西都给了她的。
到底是几时开始,老夫人和她有了芥蒂的。
不仅仅是从白芨的事情开始,白棠有些糊涂,想要再往回了想,暂时没有这个精力。
再看看窗外,天色已经黑了。
“这里还有小半壶灯油。”杜仲翻出来的。
“还有几截蜡烛,怎么都是用过的?”
胡虎用火折子点燃一根,先被呛了一下:“这么大的烟,也不知道买些好的,这一晚上点下来,屋子里头的人都熏成腊肉了。”
白棠被他这个比方说得噗嗤一声就笑了。
能笑就好,一屋子的几个人都偷偷看她,笑得真是好看。
“今晚你先凑合着睡下,回头我们再过来帮忙。”
石永言知道再留下去,对白棠的名声总是不妥,毕竟她身边没一个人陪着,有点事说不清楚。
他做好打算,找几个能干的,轮流现在她的院子外头守着,守着个万一。
白棠等人都走空了,陌生的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特意在屋中点了两盏灯,不过灯油不好,烟味很大,呼吸有点发苦。
白棠稍许梳洗一下,她从白家带出来的,就两套平常穿的衣裙,拿出来放在柜子里。
那个觉心师傅给她的装着各种纸团的匣子,她也带出来了,放在衣柜底下。
包袱最底下是一把精巧的匕首,还是阿陆送给她的及笄礼,用来防身的。
白棠照旧放在枕头底下,以防万一。
吹熄了灯,她趁着一点点月色,摸上床去躺好。
这都一天一夜了,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忍不住流眼泪。
大颗大颗,根本不受控制,沿着脸颊两边,流进枕头中。
不是难过,也不是委屈,又或许都有点,把她的一颗心塞得很堵很堵。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要把不是她做错的事,都怪罪到她身上,让她独自来背负。
还有老夫人,她的祖母为什么只听信白旗山的话,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从头到尾,不是她彻底放弃,而是老夫人的眼神中,根本没有一丝对她的信任。
从流露出厌恶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身上某个位置,被老夫人用目光盖上了洗不掉的印戳。
阿澈,阿澈,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哭着想你,想你回到我身边,把我抱到胸口,然后让我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
流泪必须要有怜惜的观众,否则眼泪都是浪费。
此时此刻,坐在回程马车中的苏子澈,明明因为过度疲累,眯着眼睡过去,猛地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主人,怎么了?”
阿陆跟着被惊起来,还以为又有人偷袭。
自打见了灰鹰王,他就变得一惊一乍,老觉得会有刺客。
苏子澈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如果他说好像听到棠棠喊他,肯定是错觉。
相隔这样远,就算她真的喊他,也没有可能会听见的。
但是,心口发紧的感觉那样真实,简直让他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