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家里收成不好,欠了外头的债,十几两银子,怎么都凑不出来。”
“后来呢?”
“我那个妹妹阿悦,半夜里抱着我哭,对我说,实在不行就把她卖给人牙子抵债,她说她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就是伤心这辈子恐怕都见不着爹娘,见不着姐姐弟弟了。”
菖蒲明明知道,后来肯定是否极泰来了,还是忍不住要问,阿悦没事吧?
“没事,她没事,后来债还掉了,日子慢慢好过了,我却回来这里了。”
白棠自打落在了白圩村的白家,只见过阿悦两次大哭。
一次是说要卖人牙子的,还有一次,就是她被白旗山带走的那天晚上。
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她一回头,却能看到比雨点更大的泪珠子,从阿悦的眼眶里头滚落下来。
“以后,同老夫人磨磨,有机会再放你回去看看也是好的。”
“先不想这些了。”
反正白棠知道,一家人肯定过得好好的,她就不用担心了。
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眼前白府上下,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一次,虽然有菖蒲给掩饰过去了。
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有闲言碎语的传到老夫人耳朵里,总是不妥的。
更何况,皇叔不是还说要来的。
他这个人,向来我行我素的。
要是一时兴起,同她认个相识,后面的情节,恐怕有些不太好控制啊。
白棠眼前不比在白圩村,那些长舌的婆娘,段数不高,最多也就是孙猴想给白家泼脏水。
这些,她根本都放在眼里,随便使点伎俩,就能拨乱反正了。
白府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否则二婶婶同三婶婶斗了十几年,也没见分出胜负。
这期间,老夫人才是个关键。
特别是在老爷子去世以后,风吹草动都看着老夫人的眼色行事。
白棠很听话,该吃的吃,该睡的睡。
又隔了两天,起了个大早,梳妆整整齐齐,孝服还是穿着,发髻还是很简单。
但是才大病过一场,肌肤更加白净,整个人更显得清丽。
“大姑娘这么早就要去看老夫人?”
“老人家一般都早起。”
而且喜欢看到小辈也很勤快的早起,老夫人的性格,估计很延误那种,日升三竿,还窝在被子里犯懒的。
果然,白棠到了老夫人跟前,老人家正在吃早点。
一碗熬得黏稠香甜的燕窝粥,用小银碗盛着,另外还配了精致的小点心。
“阿棠吃过了吗?”
“大姑娘起来就说要给老夫人来请安。”
老夫人一听菖蒲这话,顿时乐开花。
“你急着过来请安做什么,都知道你病了。”
老夫人拍拍身边的座位,让她先坐下来,“本来就瘦,如今更加可怜见的。”
又让身边的丫环去给她盛一碗相同的燕窝粥来。
一模一样的小银碗,真是好看。
“我以前听村子里的老人说,小辈无故生病,就是让老人家操心,就是不孝,所以病一好,先过来给祖母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