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云却缓缓摇头:“你以为晋王是真想杀死本王么?他还没这么大胆子,皇上也没那么糊涂,一旦追查出来,他必定前途难保。”
“那……”观言糊涂了。
苏景云轻抚右臂,道:“他的真正目的,正是想让本王负伤,只要本王有伤在身,上不了前线,他便能取而代之,正大光明地挂帅了。”
观言一听,急了:“晋王乃是皇后嫡子,倘若让他夺下军功,必将问鼎皇位,到时……”
“到时他贵为天子,随便纂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置本王于死地了。”苏景云轻哂一声,把观言想讲而没敢讲的话,说了出来。
观言垂头,默默感慨,天家没有兄弟亲情,在争夺皇位的道路上,除了你死我活,还是你死我活。
苏景云问道:“本王负伤的事,晋王可曾知晓?”
观言道:“晋王还不确定殿下是否负伤,派出不少探子到了夷陵,甚至和咱们行宫的人有过接触,一心想打听出真相。”
苏景云听他说完,突然转向何田田,道:“听清楚没有,晋王一心想知道,本王是否真的负伤,所以在本王痊愈之前,你一定要小心行事,莫要让任何人生疑。”
嗯?啊?这事儿还跟她有关?何田田正处于放空状态,闻言愣了一愣,方才反应过来,苏景云这是在叮嘱她,要全力配合他演戏。这是关乎她性命的事情,不敢开玩笑,她连忙点了点头。
观言迅速抬头,瞟了何田田一眼,满心惊讶。听楚王这口气,这姑娘早就知道他负伤的事了?可是,楚王不是昨天才入住行宫么?
苏景云把密信递还给观言,观言马上取来铜盆,当场烧掉,并将灰烬倒入了香炉之中。
处理好密信,观言便退出去了。
苏景云自书案下的格子里,取出一份公文,翻开看起来,还不时提笔,圈圈点点。
何田田在旁边站着,正百无聊赖,忽闻苏景云不悦的声音传来:“茶。”
啊?不是磨墨么,还管斟茶啊?何田田朝四周看看,却没发现有茶壶,只好走到门口,让待命的侍女倒了一盏茶来,给他端了进去。
苏景云接过茶来,啜了一口,搁至一旁。何田田怕他不小心碰倒,连忙端了起来,摆到了笔架旁边。
苏景云继续看公文,极其专心,但至紧要处,眉头微皱,唇角紧抿,和当初在她小屋治伤时的模样,毫无二致。
她是怎么把一位王爷,看成一个叫花子的?只是,就算看出来了又如何,她还能拒绝给他治伤不成?何田田摇头,暗自苦笑。
秋日艳阳,带着丝丝暖意,自窗户里投射进来,把苏景云墨黑的头发,染成了淡淡的金色。他长长的睫毛低覆,眼神专注,挺直的鼻梁线条优美,却又宛如刀刻。
果然,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即便一向对美男并没什么感觉的何田田,也不由自主地盯着看了半晌。
她一直以为,王爷都是闲散的,除了寻花问柳,就是斗鸡走狗,但看苏景云这样子,工作还挺繁重的,一直看到日头升到正中,也没有停下来歇歇的意思。
书案上一只小小的西洋钟,无声地走到了十二点,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敲门声。何田田看看仍沉浸在公文中的苏景云,轻手轻脚地走去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