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缝针,第二层棉线,第三层是大小姐偷来蒸过的酒……她收着收着,突然咦了一声,冲帘子后面的何田田道:“大小姐,帕子呢?”
“帕子?什么帕子?”何田田一时没明白过来。
“还能有哪块帕子,你这一年来,通共就绣了那一块!白底儿,上头两朵四不像荷花的!”翠花说着,很是烦躁。
她的这位大小姐,只爱缝枕头,不爱绣花草,自从病好,整整一年,她就只绣了这一块帕子,还指着它充门面呢!现在居然不见了!
“不见了?”何田田虽然有点惊讶,但没翠花那么在意,“刚才明明被苏景云拍到地上去了的,你再找找?”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间里,翠花已是把地上,柜子底下,窗台上,全部都搜罗了一遍,但帕子还是不见踪迹,她只得忿忿地要求何田田:“大小姐,你明天必须抽空,再绣一块帕子出来!”
“好,好,好,绣,绣,绣。”何田田擦干脚,打了个呵欠,敷衍地应付着,扑到床上,转眼进入了梦乡。
翠花气呼呼地把屋子收拾好,回她的西屋睡觉去了,临睡着前还在想,明天无论如何,也要逼着大小姐再绣一方帕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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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云几个纵身,轻盈落在院墙外。
过了一会儿,自巷口掠出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直奔他面前,俯身拜倒:“殿下,属下来迟,让您久候了。”
苏景云朝漆黑不见五指的小巷那头望了望,问道:“观言,尾巴甩掉了?”
“是,属下幸不辱命。”被称为观言的侍卫回答着,迅速抬头,看了苏景云一眼,“殿下的伤……属下去请葛太医来,给殿下瞧瞧?”
“不必了。”苏景云伸出手来,按了按左边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料,仿佛能摸见那细密的针脚,“已经有人为本王医治了。”
他不过离去短短两刻钟,就已经有人为楚王医治过了?谁?观言诧异着,忍不住再次抬头,看了苏景云一眼。
忽然,他发现苏景云右边的臂弯处,粘了一方手帕,连忙出声提醒。
苏景云垂首望去,伸手摘下,自嘲道:“手臂负伤,感觉竟差至如此,连粘了一方帕子,都没有察觉。”
在楚王跟前当差,观言早练就火眼金睛,只瞟了一眼,就把那方帕子看了个清清楚楚:普通的白绸,两朵青莲,绣工差劲,惨不忍睹,肯定不是楚王自己的东西。
既然不是楚王自己的东西,又如此粗劣,那就由他这做属下的,代劳丢掉罢。观言想着,伸手去接:“殿下,手帕轻薄,任谁都难以察觉。”
苏景云垂眸,看向手中的手帕,突然记起它的来历,这肯定是何家大小姐给他缝针时,企图让他咬在嘴里的那一块。他的唇角,浮上一丝笑意,将帕子递给观言,道:“你先帮本王收着,等搬到行宫后,再放到本王书案最显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