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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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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的医生是个中年妇女,微微卷起的头发,有点黄,推推眼睛,摸摸方雅的皮肤,看了一会儿,又用听诊器好好听了听,瞧了瞧,才幽幽地说:“没事,没事,别紧张,你的手术很成功,伤口恢复也很好。www.Pinwenba.com能恢复这么快这么好,想必你保养的好,当然也跟捐献给你的这个心脏有莫大的关系,不排异,有利于恢复。”医生很平易近人。

“嗯,是我姐姐的心脏,亲姐姐,孪生姐姐。”方雅默默穿好衣服,这颗心脏是世界上最好的心脏了,包含了姐姐赵鸢对她的爱,是最有力量的心脏了。

“哦,怪不得,双胞胎啊,那就对了,最好的配型,你命好,运气也好,现在很难有这样的机遇了,好好珍惜。”医生看惯了生死,有多少人在亲钱面前,抛弃了亲情友情爱情。有多少亲人之间,在生命的面前,选择先保存自己的,见多了无情,有情就稀奇了。

“嗯,谢谢你。”方雅会好好爱护自己的生命,爱护这颗心脏。

“以后当心一点,天也冷啦,别着凉,对心脏恢复不好。对了,你还在吃药吗?记得吃药,总是有利于身体恢复的。”医生也有方雅这么大个女儿,看着眼前的难免会多关心一下。

“是,多谢。”方雅起身告辞。

等在诊室门外的余佳靠着门框看着外面,范丽欣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的丈夫蔡霖看起来不像是好惹的人,很暴力的样子,别出事才好啊。

“哎,我在担心什么?自己的事情都没搞定呢。”余佳揪心,他自己也是麻烦事情一堆啊。

正想着,一个身影引入眼帘,那紫色的风衣,扎成面包头的发型,主要是上面的那个紫色大蝴蝶结,让他不由自主想起一个人来。余佳忍不住跟了上去,那人好像是去厕所了,女厕所。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呕吐的声音,干呕的样子,好像很痛苦。在夜晚的医院,寂静异常,听的很清楚。一阵呕吐声音过后,是抽水马桶冲水的声音,余佳隐藏到一边的角落里,眼睛注视着厕所的方向。然后,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出来了,没错,就是这个声音,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他很熟悉。

“真郁闷,牙疼死了。”是个女人,声音有点尖锐,很年轻的样子,混合着“咕噜咕噜”漱口的声音。

“真的是你?”余佳走了出来,站在了那女人身后,不免很激动。

“谁站在我身后废话?”女人本来就牙疼上火的,谁敢来惹她?一转身,愣住了,“是你?”

余佳认得这个女人,朴惠子,“天香画作工作室”的编辑。

朴惠子也认得这个男人,余佳,“安琪儿花店”的员工。

“你怎么了?牙疼?”余佳斜着眼睛,装作很尖酸刻薄的口气,“哟,怎么?大编辑也会上火?”

“不要叫我‘大编辑大编辑’的,听着像是‘大便大便’,无聊。”朴惠子牙疼,咧着嘴,说话也漏风,嘴巴里面的水珠甩的到处都是。

“你,你怎么还这样泼辣?一点素质都没有。”余佳抹抹脸上的水珠,还有一股药味儿。

“关你什么事?哼。”朴惠子才不要理会这个人,径自走出去。

“哎,你怎么没穿高跟鞋?你不是最喜欢高跟鞋的吗?紫色高跟鞋啊。”余佳追上去,跟朴惠子并肩走着。她没有穿高跟鞋,只是穿了平跟的女式板鞋,没有穿袜子,真奇怪。她不是最喜欢高跟鞋的吗?一直觉得她自己的长腿是修长的饿,腿型也好,引以为傲呢。不可否认,她的腿型是好,修长细致,个子不是太高,穿高跟鞋正合适,不是太突兀,也不会显得娇柔做作。其实,余佳收集紫色高跟鞋是有原因的,都是因为朴惠子的爱好,真是爱屋及乌了。

“我乐意,你有意见?”朴惠子才不想说原因,总不能说她最近工作室的效益不景气,她已经穷着穿不起高跟鞋,只能穿平跟鞋子吧,多丢脸。

“我当然有意见,你穿这鞋子跟没穿一样。”余佳本来是想好好跟朴惠子说话的,毕竟长时间没见。只是碰到朴惠子,余佳就会自动开启针锋相对的模式,谁让这个女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他。

“你”朴惠子想要反驳。

“余佳。”方雅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余佳,不是说好在这里等她的吗?怎么跑不见人影了?于是,她在医院找了一圈,很不凑巧,她没有带手机,也就没办法打电话找人,她也不知道余佳的手机号码。跟房客联系的事情都是古万卿经手的,她不清楚。找到厕所这边的时候,看到了余佳的背影,他那张扬夸张的装扮还是很容易认出来的,于是,她很自然的喊了一声。

“方雅,这边。”余佳朝着方雅挥挥手。

等方雅走到两人面前的时候,三人开始大眼瞪小眼的彼此看着。

“你女朋友?”方雅首先说,这个穿着紫色风衣,黑色长裤的女人,一脸戾气的捂着脸颊干什么?别是余佳打了人家?她不是干扰了人家的家事吧?今天事情真多,还都是人家的家事。

“不是。”朴惠子大叫,遇上余佳她也是不由自主就会变得泼辣疯癫,她还没有忘记那件让她上火的事。

“我还不要呢。”余佳甩了甩他那不怎么样的发型,很自恋起来。

“那你们?”方雅在心里笑,这两人一看就是在互相赌气呢,关系不浅吧。

“冤家。”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啊,冤家,可不就是那个意思了?”方雅对“冤家”这个字眼的理解可是带着有色眼镜了。冤家嘛,可以是关系不好的仇人,也可以是男女之间暧昧的昵称啦。

“才不是那个意思。”两人的默契很好,又是异口同声。

“默契真好。”方雅现在可以调侃余佳,来报仇了,谁让他整天的念叨她和古万卿的关系呢。

“哼。”朴惠子冷哼一声,脚一跺,离开了。

“我们走吧。”余佳看了一眼那个紫色的身影,居然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让方雅不觉更加奇怪,顿时嗅到故事的味道,还是罗曼史哦。

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公车,方雅和余佳两人走在马路上,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一前一后。

“你不问我吗?”余佳在一路沉默之后突然问起。

“问什么?那个女人的事情吗?我不喜欢八卦人家的事情。”方雅说,她最讨厌管闲事了,人家愿意说自然会说,不愿意说就不要问。

“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我听古万卿说你是作家,可以把我的故事写出来,是不错的素材。”余佳自嘲,故事啊,他的经历可不就是故事吗?每个人的经历都是故事。

“给你写自传?”

“是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很有看头。”余佳伸出手指在方雅面前晃了晃,一副痞痞的样子。

“说来听听。”既然人家愿意说,她也就愿意听。

“我说啊”余佳开始讲述和朴惠子的故事。

两年前,25岁的余佳一直在B城市的一家“安琪儿花店”当员工。因为是在闹市区,医院、学校什么的很多,花店的生意也好。花店老板苏安不是别人,是余佳的阿姨,很妖娆的一个女人。因为不放心那么妖娆的一个女人在花店工作,家里就派了余佳去花店帮忙。余佳也是大学毕业,玩心还没有尽,就跟着去花店帮忙,手脚也勤快,加上长相不赖,也是给花店当起了活招牌。有的女孩子来买花的时候还特意要求余佳包装送货什么的,就是为了看他一眼。

一个大男人整天埋首花丛中,时间长了也会腻味的,所以,余佳变得懒散起来。空闲的时候就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热闹的大街,服装商铺、咖啡馆、餐厅,一切都是周而复始的,没有新意。余佳是个喜欢新意的人,不喜欢腻味。

直到有一天早上,门上的紫色海豚风铃响起,一个穿紫色T恤衫的女人走了进来。扎成小面包形状的发型,一个紫色的大蝴蝶结扣在脑门上,有点可笑。一张娃娃脸,揪成一团了,伴着“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走近柜台。

“老板,有没有香味的花吗?”女人直接问柜台上玩电脑的苏安。

“没有香味的就不是花了。”窗口边发呆的余佳看着她笑嘻嘻的说,这女人真有意思,居然要没有香味的花?

“别听他的,臭小子,一边儿去,小姐是要兰花吗?香味淡淡的。”苏安推荐。

“没有香味的花,没有吗?”女人的话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没有香味的花?每一种花多少都会有香味的。

“洋桔梗怎么样?色调清新淡雅,香味不重,花形别致可爱,是现在很流行的。盆栽摆设,配上别的花,作为竹篮花送人也好的。”苏安介绍。

“没有香味的是仙人球花吧,仙人掌也是。”余佳说着抱着两盆过来,“你看,开的很不错。”

只有巴掌大的仙人球上满是尖刺,顶上已经开出来红色的小花,根部湿漉漉的,显然是清晨浇过水了。

“仙人球的花语:内柔外刚,用全身的刺来保护自己一颗容易受伤的心。这个小姐这么可爱,还是要温和一点的花比较好。”苏安说,仙人球,那是小姑娘养来玩玩的,哪里是这种有书卷气息的女人喜欢的?

“那么小姐要什么花?”余佳有点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来找茬儿的?来买花的人,一种是自己有备而来,没有挑中就走。一种是听取花店老板意见,只管掏钱。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买花不可,我想找找灵感。”女人不好意思的说,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灵感?”余佳不解。

“我是那边楼上‘天香画作工作室’的编辑朴惠子,想找找灵感。”朴惠子说着拿出手提袋里的画稿给他们看。

“你画的是漫画?”余佳看着白纸上的人物,动作滑稽,神情多彩多色,栩栩如生。

“也画插画,我工作室里还有其他几位画手,我自己也画一些。”

“没有灵感?”余佳看到一张纸上只画了一半的人物,明白了一些。做这行的都是依靠灵感源泉,那是精神食粮啊。

“嗯,我想找些花儿来看看,应许有灵感,正好主题也跟花有关的。”朴惠子面露难色,她都折腾几天了,也没个头绪。

“你可以试试在这里画画,找找灵感,这里都是花,还有人,很好找灵感。”余佳提出建议,他也见过有的人在咖啡馆一坐一天的,就是为了创作,当然也有蹭空调冷气暖气的。

“在这里?”朴惠子环视一周,将花店好好看了一下,还好,花儿什么的都整齐的摆在架子上,大桶里。空间很大,靠窗户的地方还有一张小桌子,可以看到外面,也不吵闹。幸许可以采用这个人的建议,“需要付钱吗?占用你们的地方。”朴惠子觉得不能白白占用人家的地方,给人家添麻烦。

“阿姨你说呢?你是老板。”余佳把问题抛给了苏安。

“臭小子。”苏安还不清楚余佳的花花肠子?整天泡在小姑娘堆里,能有什么正经的,八成是看上人家了。

“也成,要是能帮我们的花店做做宣传更好,钱嘛就不用了,有空的话搭把手,有时候会很忙。”苏安说。

“就是啊,吝啬的阿姨都不招员工,就累我一个人。”余佳抱怨。

“臭小子,是你自愿来帮忙的,我还付你工资呢,别不知好歹啊。”

“知道知道。”“那真是谢谢你们了,我会注意不打搅你们。”能有一个地方可以找灵感也是好事,朴惠子这么想,兴许能试试。

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第二天,朴惠子一早就过来了,带着画稿的本子和文具,水杯,至还有电脑,差不多把家当都搬过来了。

“嘿,早啊。”余佳凑过来,嘴上叼着一袋子牛奶,他今天起晚了,只好拿牛奶凑合凑合。

“嗯,早,余佳。”朴惠子抬头冲余佳一笑,右边嘴角上一个小酒窝,很可爱。

“你知道我的名字?”余佳记得他没有告诉朴惠子自己的名字,难不成是打听过自己了?哈,崇拜自己的粉丝啊。

“工作室有个姐妹来这里买过花,天天念叨你。”朴惠子一想起工作室的季苗一脸花痴的模样就头大,这个女人真是花痴,余佳长得也不是很绝色吧。干他们画作这一行的,尤其是漫画插画,画出来的帅哥那是现实中找不到的绝色。

“啊,看来我的魅力已经渗透到基层了,真好。”余佳自恋。

“门口那个风铃哪里买的?”朴惠子瞅了一眼那个紫色的海豚,真的很漂亮,一般的海豚都是蓝色的,生活在大海里吧。

“哦,是一个女孩子送我的,我都不记得了,你喜欢?”余佳把那个风铃挂在门上也是为了吸引女孩子注意,这是女孩子都喜欢的玩意儿啊。

“嗯,很漂亮,我把它画就出来了。”朴惠子一来就开始画这个风铃了,要不是喜欢这个风铃,她也不会走进这个花店了。

“哦?画出来了?我看看。”余佳迫不及待的拿起那个画纸,按照一定的比例把那个风铃缩小了,很像,就是黑白的,“怎么没有着色吗?”

“先画成这样,以后着色。”朴惠子拿回自己的画纸,继续低头忙碌。

“你有灵感了?”余佳看她奋笔疾画的样子,很顺手。

“嗯,有一点,我选择了那个满天星。”朴惠子指着一旁大桶里的一丛看起来很像野草的花儿。

“满天星?你怎么选这个?”余佳瘪瘪嘴巴,满天星一般都是用在花束里面做陪衬的,不是很显眼。也不是有人专门来买满天星,本来也不起眼,放在了角落里,她居然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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