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自然不是张仁举的儿子,而是从宴席上偷偷溜过来的云哥儿,他过来这里正是为了完成张大柱的计划。原本云哥儿也是不愿意的,虽然张大柱只是让他装个让人误会的样子,但这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可是云哥儿想到自己容貌一般,又不会干活,家里也给不出什么嫁妆,如果错过了杜齐悦,可能他就只能嫁个穷苦的农家爷们了,便一咬牙,溜了过来。
云哥儿一进房间就关上了房门,犹豫了一下就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然后开始扯松自己的衣服。
杜齐悦在云哥儿爬上床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听到衣料摩擦声便立即睁开了眼睛,结果看到云哥儿坐在自己身边,眼看着就要把自己的外衫给脱了,杜齐悦想也没想就把云哥儿给推到了地上。
云哥儿被突如其来一推,趴在地上一时没能缓过来,杜齐悦看着云哥儿衣衫不整的模样眨了眨眼睛,张嘴大叫了一声:“救命啊,闹鬼了!”
张大柱和几个爷们喝着酒,耳朵却一直竖着在等云哥儿呼叫,打算一听到叫声就带着几人冲进房间围堵杜齐悦,然后就说杜齐悦欺负了他弟弟,逼着杜齐悦答应娶云哥儿。这会儿杜齐悦一叫,张大柱也没听清楚,就说道:“房间里怎么有叫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去看看。”
院子里吃饭的人多听到了杜齐悦的叫声,好些人便跟在张大柱身后跑了过去。张大柱直冲进房间,看到云哥儿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就以为计划成功了,指着站在墙角的杜齐悦就怒气冲冲的吼道:“好啊,你敢欺负我弟弟,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内里是这种人!看我和你拼了!”
张大柱吼着就要冲上去和杜齐悦拼命,却被身边几个爷们给一把拉住了,跟在后面进来的张仁举连连喊道:“大柱别冲动,问清楚再说,兴许是误会!”
一同跟来的几个人看着屋里的情况,心里也在嘀咕着事情看起来似乎并不正常,因为原本衣衫不整看起来被人欺负了的云哥儿此时呆呆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而本应该是欺负人的杜齐悦却一手枕头一手花瓶一脸被吓到不轻的模样躲在角落里的,倒像是他受了委屈似的,看着和一般爷们欺负哥儿的场景可是完全不一样。
张仁举走进屋从床上拉了被子盖到云哥儿的身上,然后看着杜齐悦问道:“杜郎君,你倒是说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二郎君,那地上的可是人是鬼?”杜齐悦并没有回答张仁举的问题,反而指着云哥儿问道。
张仁举听杜齐悦这么问,心里更是觉得奇怪,说道:“这地上自然是人,是云哥儿,你不认得了吗?”
“真是人?”杜齐悦又问了一声。
“你欺负了我弟弟,竟然还敢说他不是人,你想逃避责任是不是,你这个混球!”张大柱骂道,挣扎着又摆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张仁举看着情景心里越发觉得事情有蹊跷,便喝止张大柱的叫声,对杜齐悦说道:“地上的真是人,是云哥儿,杜郎君,你这倒底是怎么了,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什么鬼呢!”
杜齐悦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手里举着的花瓶,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扶着胸口说道:“我刚才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躺着,迷迷瞪瞪的觉得有东西爬上了床,睁眼一看是个人影子,我家里除了我哪还有其他人,就以为是闹鬼了,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原来不是闹鬼啊,不行,我得缓缓,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都要吓出来了!”
刚才大家听到的确实是呼叫闹鬼的声音,现在看杜齐悦一副果真被吓得够呛的样子,心里就不由相信了他的话。再看杜齐悦身上衣服整齐,床上也没什么不对的痕迹,刚才云哥儿的样子也是除了外衫脱了其他衣服都是齐整的,就更加相信杜齐悦的话了。
这时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都过来了,张五成拄着拐杖走到门口,看了眼屋子里的样子就问道:“老二,这是怎么了?”
张仁举是比较相信杜齐悦的,就说道:“杜郎君喝醉了酒,以为这是他自己家里,把云哥儿当成了鬼,给吓着了。”
“胡说八道,明明是他杜齐悦欺负了我家的哥儿想要赖账,什么被鬼吓着了,这大白天的正是骗鬼呢!”赶过来的魏兰芝看到听到张仁举的话,叉腰就骂道。
“就是,你欺负了我家哥儿,想要赖账没门,你今天不答应娶我家的哥儿,我张大柱就不让你出张家村!”张大柱附和道。
“我自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这屋里睡大觉,你们哥儿明明应该待在外头吃饭,我倒是不知道我要怎么才能不让他出一点声响的把他从大家眼皮子底下拉到这屋子里来欺负!”杜齐悦站起来,满脸坦荡的说道。
大家一听这话,心想对啊,一个在屋里睡觉,一个在外头吃饭,睡觉那个出来大家必然会知道,那吃饭这个是怎么进这屋子的呢,总不可能真是杜齐悦拉进屋的,那云哥儿可不早就得叫了。既然不是杜齐悦把人给弄进屋子的,那就是云哥儿自己进的屋,他明明知道屋里躺着一个喝醉的爷们,却还是走了进来,这就不对劲了。而且云哥儿如果真被杜齐悦欺负了,怎么叫的人不是他,反而是杜齐悦呢!
“我家哥儿是去茅房的,想必是你在半路上看见他就把人拉到了这里来!”魏兰芝说道。
“这位婶子,茅房在对面,我要从这屋子出去去茅房,大家可是都能看到的,更不可能把你家哥儿从茅房拉到这里来。”杜齐悦说道。
张家子孙住的厢房在东厢,而茅房则安置在西厢,两个地方隔了一个院子,一来一回在院子里吃饭的人都应该看到,大家听了这解释,心里就确定了是云哥儿自己跑进房间来的,既然是这样,杜齐悦应该是睡着的,那欺负人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了。
“云哥儿,你自己说,倒底是怎么回事?”张五成敲了敲拐杖问道。
云哥儿躺在地上手里抓着被子,心里头是千悔万悔。他刚才脱衣服的时候实在是太心虚,被杜齐悦推下床又狠狠的摔了一跤,一时脑子就没有反应过来应该哭喊,现在错过了时候成了被动的一方,想哭喊也来不及了。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更丢脸,云哥儿还是哭了起来,装作委屈的说道:“我喝醉酒了,以为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齐悦大哥睡在这里。”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胡说,不过这事碍着一个小哥儿的清白,一个读书人的名誉,还有他们家的名声,既然云哥儿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也没真的发生什么事,张五成就摇摇头让大家散了,然后叫张仁举亲自送杜齐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