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诺!”
周老将军亲领路,君少扬抱着西门涟坐上马背后,深邃幽暗的眸子朝着还在奋力杀伐的宗主看一眼,捏着缰绳的手狠狠一紧。旋即他一抖缰绳,策马快速离开。
……
马蹄声声声如雷,携滚滚灰尘,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射入城内,惊吓到了小城里来往的行人和商贩。好几个小摊子被掀翻,几个行人躲避不及摔倒,人们纷纷咒骂,丢东西朝着马匹消失的方向砸。策马疾行的君少扬感觉到西门涟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早已心急如焚,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些,骏马跑过好几条街后才险险在一家客栈外停住。
“这位客官……”
“打一桶热水,速寻一位大夫,剩下的都赏你了!”君少扬冷着脸抛出一枚银锭,看也不看迎上前的小二一眼,径直抱着西门涟上楼。
小二起先被他冷厉的气场震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末了就觉得有些不快,可掂了掂手里银子的分量之后他一张嘴几乎咧到后颈窝,欢欢乐乐地去办事了。
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快速度地献上了热水:“大夫很快就来了。”
君少扬‘嗯’一声,再掏出一枚金叶子:“有人打听便叫此人在外面等。”
小二先前收到银子就已经很开心了,又得这一枚金叶子更是喜不自胜,他双手捧过,连声道谢,把小胸膛拍得震天响保证自己会留意的。
君少扬挥手示意他离开,小二走后,他走到大床边为西门涟把了下脉搏之后扶着她坐起来,他双掌合十,朝她体内输送了一些真气进去。
一会儿后,他面色就比之前苍白了许多。
他勉力从床上下来,为她褪下衣衫。
这几个月的行军生涯,因为生育好不容易胖起来的身材又清瘦了下去,皮肤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细看的话都可以看到皮下的一条条细小的血管和经脉。
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狐狸,孱弱而乖巧,不见往日意气风发的影子。
“此生,最幸运的是遇到了你。”
他抱着她起身,将她放入浴桶里细细为她清洗着身体,轻声在她耳边低喃。
即使她此刻昏迷着,他也相信她能听得见。
“斗兽场的惊艳、草原和地宫的生死相随、宫变后的相扶相持、练兵时的你我同心、海底陵墓的生死与共、大阵时的同生共死……小洛儿,这些年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在未来还有更多的事要我们携手同心的面对,所以你要早点醒过来。还有我们的儿子萌宝,他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娘亲。”
他为她清洗着已长到锁骨的乌发,嘶哑着声音道:“我知道凤凰军将士的牺牲让你痛不欲生,可你有没有想过,在那样的情形下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同样的做法。逝者已矣,即便不是为了我,为了他们,你也要振作起来。是,我们是用阵法为他们报了仇,可是真正的凶手并不是那些受人指使杀人的将士,而是挑起整个大陆混战的皇帝。只有杀了他们,我们才能算是真正的为牺牲的将士们报了仇。”
他垂下眼帘看她的眼睛:“你知道的,对吗?”
西门涟没有回答他的话,眼角却有眼泪无声滑下。
“别哭。”君少扬倾身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西门涟缓缓地睁开雾气氤氲的眸子,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喉头仿若被堵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渐渐的那莹白的眼泪变得滴滴都如血般的殷红。
是真正的伤了心,才这般痛不欲生。
君少扬抱紧了她,让自己的体温传至她身上,无声给她慰藉。
屋子内,一下子就静谧了下来。
半刻钟后,外边的门被敲响,传来几声叩门声:“有人在吗?”
“稍等片刻。”君少扬扶起再度陷入昏迷中的西门涟,为她擦干净水渍后快手快脚为她穿上衣裳,扶着她在床上躺下,又为她盖好被子后才开门迎人。
“师叔?”万没想到,来的人竟是奇淼。
“又是那死孩子受伤了对不对?”奇淼气呼呼地冲进去,一拉西门涟的手,顿时愤怒地咆哮道:“筋脉寸断、武功尽废,什么人竟然对她下如此的狠手?!”
“是与我们抢夺红缨的那个宗主。”
“你怎么一点都不愤怒?”奇淼气呼呼的控诉道:“她成了这样子,你怎么还能这般冷静?”
“我只想知道她有没有性命之危。”君少扬并不因为他的控诉而变脸,在这般的情形下,即使愤怒又如何?愤怒了就能让她筋脉复原、武功恢复了吗?
奇淼这时候才想到了他会断脉的事,老脸一红,粗声粗气的对着他嫌弃的道:“看看你,一副乞丐样!快去打理打理,顺道也自己看看你儿子去,死孩子这边有我就行。”
“师叔还未告知她的具体情形。”君少扬不肯走。
奇淼扬着脖子吼道:“叫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啊你?!”
君少扬不出声,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两人僵持一会,还是奇淼先告饶,像是甩麻烦一般朝着君少扬甩手:“去去去,只要老头儿我活着一天,这死孩子必定多活十年!”
那就是说,没有性命之危了。
君少扬点点头,转身抬脚,眼前却是一黑,下一刻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奇淼一愣,快步跑过去为他一把脉,怒道:“特么的,真是一大傻!”难怪他感觉到她体内有一股温和的真气在养护她的心脉,原来是来自于他。这人明明自己真气都将耗尽,却还不顾性命危险为她输送真气,不是傻是什么?
“真傻!”
奇淼哼一声,看看他,又看看床上的西门涟,眼圈悄悄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