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翎均跟他们问询,有没有“乌云盖雪”这种,一匹能值上千两的名马,马商们顿时便都兴奋了起来,瞧他的眼神儿,都像是带出了金光闪闪,完完全,就是把他当成是摇钱树了一般。
“乌云盖雪”,顾名思义,这种马,周身都是天青色或者纯黑色,只有四只马蹄子上面,有极小的一溜儿白毛,因为长得好看,又身材匀称,脚程好,而就成了诸多富贵人家少爷小姐,争抢购买的对象。
遇上年份不好,这种马产的小驹子少的时候,在帝都里,甚至可以卖到一千五百两的高价儿,对马商们而言,那可是实实在的“一匹良驹出手去,半生富贵信手来”的营生……只是,这镇子小,他们就算是得了这样的好马,也卖不出那样的价钱,通常是七八两银子一匹的价钱买回马驹子来,放在手里养几天,就加价到二三百两,转手卖给那些在帝都里有生意的大马商,自己赚个“开运”钱……
“有啊!怎么没有!一年几百上千匹的马驹子,怎么也有个十几二十匹了呐!”
见翎均是真懂马,还有钱买得起好马的,众马商黎明,年纪最长的一个,就代表众马商的站了出来,跟他探讨起来这“乌云盖雪”的问题,“不知……老爷是想要什么样儿的?青云,还是黑云?”
“如果有黑云,那自然是要黑云的!若是没有……青云,也行!”
“乌云盖雪”向来是军中极为珍贵的资源,除了斥候和精兵营,就只有将领一级的人,才会配给,偌大的一个江南大营,一年里,也未必能生下七八十匹小驹子,补给每年折损退役的,都不能够,很多时候,还需要从外边购置,而这些马商们竟是说,光是他们的手里,一年,就能弄到十几二十匹,这……可绝对不是个小事儿!
就算,撇去了这十几二十匹的“乌云盖雪”不说,一年,几百上千匹的马驹外落,成了江南大营里不知什么人的“私房”,追究起来,恐怕……江南大营,是归他爹的续弦嫡妻陈氏娘家的兄长管理,半年前,他离开帝都,到江南密查盐务的时候,陈氏就已经由御医把脉,说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子,若是没有什么意外,这会儿,该是已经大腹便便,马上就该备产了!
如果,陈氏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还是个儿子的话,他本就尴尬为难的身份,无疑会更雪上加霜……
江南大营私卖军马的这事儿,于他而言,极有可能会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能让他扳倒陈氏和她家里的,极好的机会!
“这眼见着,就要过年了,等过了年,开春,母马要生小驹子的时候,老爷就来寻咱们罢!多了不敢说,十匹小马驹子,黑云青云随便老爷你挑,三百两银子一匹,咱们就赚个‘开运’钱,使给马贩子的价儿,给老爷你!”
大马商跟这些马商们买“乌云盖雪”,一般都要跟他们压价,说是二三百两一匹,但实际到最后真正能给到这些马商们手里的,也就是二百两银子出头儿,马驹子,还得给管着送到城里去。
换句话说,这老马商跟翎均“许这愿”,其实,也是别了一个心眼儿,想要藉由把马卖给他,自己多赚几十两银子到手,而翎均这买家,也能因此而得着实惠,以后,说不准,就还能给他再介绍生意过来,对谁,也都没什么损害损失。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明年开春,我来找你们买‘乌云盖雪’的马驹子。”
翎均探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对买马这事儿,也就没了什么兴趣,脸上神色不变的随口应承了马商们一句,便扭头看向了不远处,已经兑好了散碎银子,扛了一只朱漆已经有些剥落了的银箱,在往回走了的车夫老王。
车夫老王走得很轻松。
就好像那些讶异的盯着他看,窃窃私语议论的人们,压根儿就不存在一般。
跟大部分练武的人一样,他走路的时候,是脚跟先落地,然后,才到脚心和脚掌,每一步的大小,都差不许多,稳稳当当,随随意意,放佛那个被他扛在肩上银箱,完全就没什么份量一般。
这人,不禁会武技,而且,还该是个高手。
对车夫老王,翎均重又下了一次定论,只是这样一来,他心里的忧虑,也是更加的沉重了。
“老爷,夫人,银子兑回来了,我怕银袋子不结实,半路上坠坏了,就跟钱庄里的伙计,借了个银箱子,告诉他,等咱用完了,就给他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