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
楼兰的天空,苍蓝自在。偶有雄鹰高飞盘旋,高亢鸣叫。又有僧人背着行囊缓缓而行,吟游者随身带着笔墨,走走停停,总要驻足,背着大刀长剑的武者,装束各有不同,有来自更西方的地域,有来自中原武林的侠者,或有娇俏女子红装加身,与友人结伴,再有西域少女白纱遮面,眼神淡漠。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与你擦肩而过,彼此眼中没有一点不舍与留恋,楼兰是一个在不断行走的城,一粒风沙远去,又一颗小草来临,青草枯萎入了泥土,一个小孩子的脚踩上去……周而复始,从来没有停留。
“雪凰,中原的战场将要打响,而西域诸国,过不了多久,难逃被战火侵染的命运,到了那个时候,就不要反抗了,尊严固然重要,而千千万万的子民,还眼巴巴地盼着一场平安。”
重雪凰轻叹:“聪慧如你,还不懂么。在这个时代下,尊严,胜于生命。而不是生命胜于尊严。”
那是给和平时代准备的。
殷浅浅也不是什么都可以看清,最起码,看不清自己的心。她将尊严视作无物,却一直耿耿于怀,那天烈火如歌穿身而过,又丝毫因惧怕求了一声留过一滴泪?
也许,不是看不清,看不懂。而是,总对万事万物存有希望。
殷浅浅果然沉默。白纱缚眼,纷飞的丝绸随着青丝而舞,一身白衣,还是中原的打扮,却挡不住那种与此地契合的感觉,风华无双。
她有一种多年沉淀下的气质,孤独而又淡然,卑微而又尊贵。
生于西域,天命三星汇顶,无上之尊,却抵不住那摇摇欲坠的西域江山社稷和腐朽成泥土的人心难测,纵然天命于她而言是随口而来的淡然可藐视天命的代价,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侵蚀着这位星女。
“我只是在想,若有一天,西域诸国俯首称臣,我又该,何去何从。”
殷浅浅来到一处祭祀台,整个台面由琉璃打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风雨台。
“我总是要屈服的。屈服命运,屈服于心。”
“心甘情愿?”
“不,不甘,不愿。”
“你真是……”
“雪凰……今后的路,还需我一人来走,那些罪孽,还需我一人来偿——”
下一刻,风雨台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重雪凰只觉得视线被一张无形的网遮住,一片光怪陆离,之后短暂的失明,再次能看见的时候,殷浅浅早就没了踪迹,只有她最后说的话,仿佛还未散去。
重雪凰目光微转,看见蓝色的衣角猎猎作响,那双冰蓝的眼睛,沉默地仿佛亘古无波。
……
“桀桀桀桀!小娃娃!刚才是老夫大意了,我看你没有铁胆,如何将极阴之力覆盖到老夫身上!”
说罢巨大的枯手猛地一挥,一股强劲的飓风扫出,顿时石屑翻飞!掌心随意一捏,抓住了四枚石子。随后摆出诡异的虚影,木易面露疯狂,刚才正是他!阻拦了他去救援!那三个老和尚与他无冤无仇,他更是不小心打伤了虚平,虚弥没有怪罪,反而将舍利子送出。此等大恩,他没齿难忘!可就在刚才!他明明可以去救,却被摘星老鬼阻拦,以至于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极为痛苦的负面情绪!他很快就把它视为恨,视为对摘星老鬼滔天的怨恨!
那四枚石子在枯手虚影闪烁下,悄然发出。这种手法极为特殊,和弹指神通不同、和唐门的暗器也不一样,好像在探囊取物,从虚空中抓取着什么,又好像在摘星拿月,如天道之手,可执掌众生!
木易朝天一声咆哮,这声咆哮比之以往还要响亮,如雷霆降临,震慑心魂!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阴冷,所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既然摘星老鬼想要他死,他自然也想让摘星老鬼死!面对那四道诡异的石子,他没打算去躲避,古铜色皮肤浮现在他身上,紧接着便硬受那四枚石子一击。
四下过后,他的身上只出现了四道白印,此等体魄,如同一尊玄武,防御力可怕的惊人!
摘星老鬼目光连闪,他在等待着木易将冰蚕放出,他此行的目的,就为了这条冰蚕!凭他一个老怪的心性,自然是在赌博,若是赌赢了,将天蚕抓到手,那就可练成阴阳摘星手,从此便能横行江湖!
“胆小鼠辈!只敢藏头露尾!看我打爆你这烂手,逼你现身!”
木易怒喝中朝着枯手一阵乱轰,暴虐的劲气肆虐开来,使得周围的武者无法近身,只能远远观看。
“这世道乱了,一个愣头青就敢叫板摘星老鬼,看其阵势,还真有几分能耐!”
“嘿!老刘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厮空有一身蛮力,或许能暂时牵制住摘星老鬼,但时间一长,必定力竭而死!”
“我听闻就是此人将幽冥花拿去了,随后生生轰碎一道于之前毁灭少林的巨大血掌印。之后力敌少林一百零八大罗汉阵!此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