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花的香气,填满了这个五月。巷陌街角,不时有少女提着花篮叫卖,五颜六色,鲜艳欲滴。每每结伴行走的男女都会停下来,男子买来几多含笑,为女子戴在发髻上,女子依偎着男子,相拥而去。少女笑笑,继续买她的花。
也许,买花少女之所以天真,是因为她接触的,都是美好的情意。目中看的,也是人们最幸福的那刻。
每天迎来送往,沾染着世间最干净的笑容。她才是生活的赢家。
“请问,是赵书生的家吗?”
门那边传来一声沧桑老妇的声音:“是,你是?”
顾紫筱笑道:“老奶奶,我是十里长风的顾姑娘,是来送酒的。”
“原来是顾姑娘啊,稍等,马上给姑娘开门。”
年代久远的木门被妇人推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院落里含笑花开的正好,老妇人把顾紫筱请进院中,来到正厅,可以想象这家日子不富裕,要不这正厅不会寒酸至此。
红木桌子已经开始褪色,墙上的字画估计是自己写的,年头久了,开始掉墨,屋梁上有水滞,下雨天不好过的。
顾紫筱把手里提的十里长风放在桌子上,并对老妇人道:“老奶奶,不要沏茶了。紫筱这就要回去呢。”
老妇人连连道:“这怎么好,张生回来要埋怨我的,客人到了连杯茶都不给喝……”
顾紫筱摇头:“店里忙,紫筱要速去速回的。”说着站起身,往外走。
“老奶奶,不用送了。”
老妇人还是送到门口,目送顾紫筱的身影消失后,才颤颤巍巍的关上门。
叹了口气:“连招待客人的茶叶都没了……”
顾紫筱回到十里长风的时候,正好赶上店里清闲的时候,长情自从没人点他杀的鱼之后,就一直处于空闲状态,睡觉几乎占了每天的二分之一。
“喂,还睡?你不是说要偷师学长风束呢嘛!”
顾紫筱拍了拍殊途长情的肩膀。
殊途长情慢慢地拿走挡在脸上的折扇,笑看着顾紫筱,温温地说:“那你陪我杀鱼吧。”
顾紫筱打个冷战,干笑道:“不了,你还是睡吧。”
长情又把折扇挡在脸上,闷闷地说:“长风束就是我小时候酿造成功的,还用偷吗?”
顾紫筱默看着他,幽幽说道:“果然被生活享受的无药可救了……”
殊途长情又把折扇拿走,直起身子,异常严肃道:“是我享受生活,不是生活享受我。”
顾紫筱敷衍地点头,继续去装酒。
“潇湘,我来吧。你先歇歇。”顾紫筱拿过小姑娘手中的舀子,开始往酒壶里装酒,一壶一壶地摆好,自有人来取。
潇湘是老板的女儿,长的可爱极了,偏偏性子极是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以前有大夫到家里,都说这孩子终日郁郁,不是个好兆头。老板青年时候妻子难产逝去,只留下了这么个女儿,便也未娶,与女儿相依为命。
按常理,女子十八岁还未嫁人的,算是老姑娘了。可是老板是实在舍不得姑娘,姑娘的性格使然,就连亲生爹爹都不太摸得准。
见顾紫筱抢走了她的舀子,潇湘默默的坐在一边,呆呆凝视着顾紫筱手中的舀子,不知在想什么。
顾紫筱余光瞥见了,不由好笑道:“在看什么?”
潇湘低下头,摇了摇头,不说话。
顾紫筱也是习惯了,见此并不在意,只是继续坐着自己的事情,潇湘又目光转到舀子上,随着舀子的动作,眼睛开始动。好像在观赏绝世的舞蹈般。
顾紫筱也不是个跳脱的性子,只在慕泠涯身边肯露出孩子般的天真。只是遇见这个沉默寡言的姑娘,总是想跟她说说话,顾紫筱总觉得,潇湘只是缺少些许来自别人的善意。
女子要静若处子,可是太过于安静,便会显得死气,不精神。潇湘缺的,只是女孩子应有的朝气,一种青春的朝气。
顾紫筱一边添酒一边问坐在一旁的潇湘:“潇湘姐姐,你的裙子缝的真漂亮。”
潇湘穿的是一件青色的裙子,虽是粗布衣裳,但手工却很不错,精巧得很。顾紫筱才有此一夸,赞的正是潇湘的手工。
潇湘收回视线,低着头凝视的袖口露出一截的手帕,闻言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顾紫筱继续道:“我啊,就比不上潇湘姐姐了,我只会缝个锦囊香包什么的,作衣裳这精巧活可是不行的。”
“女子都会的。”潇湘小声答一句,声音很小,很细。
顾紫筱听了目光一黯,笑了笑,把手里的酒壶放到桌子上,有伙计过来取走了,她继续拿起一个酒壶开始装。
“我小时候,都在学琴棋书画了,女工却落了下来。潇湘姐姐手这么巧,肯定把嫁衣做的很漂亮吧!能让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