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楼。

“兮儿，多年未见，真是出落成这般沉鱼落雁了。”殊途晏青竹扇一递，道：“见面礼，不收看不起我。”

凤兮莞尔，伸出芊芊玉指拿了过来：“你啊，对哪个姑娘都这么说。”

殊途晏却来了劲，只见他正色道：“凤小姐乃中原四美之一，绯衣如凰，绝代风华。我曾听游子吟道“凤之美矣，画中仙女”呢！哈，凤大美人，快让在下看看，笑一个。”

凤兮看着殊途晏流氓姿态尽显，心里觉得好笑，这殊途二公子，还是老样子。于是便配合着浅笑。

殊途晏当即便道：“小楼南窗绯衣如凰，眉眼淡然不彷徨，暗含枫叶疏狂！一笑无需回眸望，晏郎才以尽扬，却书不了美人三分朗朗。”

凤兮大笑：“你个登徒浪子！小心我揍你！”

“那真是在下荣幸。”殊途晏一揖，大揖，是一揖到底的。此时身上颇有其兄的儒雅，书生模样。

凤兮被逗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不笑了。这次找你，是为了下月初七的婚事。”凤兮正色道。

殊途晏坐在凤兮对面，接过凤兮递过来的茶，轻泯了一口：“不想嫁给我？那你可要想清楚，你爹和我大哥，都不会同意的。”

凤兮沉默，继而说道：“我觉得对你不公平。”

殊途晏哂笑：“不，对大哥是不公平的。”这话意味深长，凤兮却一霎变了脸色，好似想起了什么。

“这场婚礼，早在十年前就……就改办的。只是那时候我还未行冠礼，你也未及竿，没想到，一拖竟是这么多年。”

凤兮垂眸，她的手心攥着那把青竹扇，似乎有些微微发抖。

“还没问，你冠礼那天，取了什么字呢。”

“长安。”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流婷，我愿你一世长安，无苦无痛！”

“晏哥哥，你真好！等我长大了，一定嫁给你！”

“一言为定哦，若是你反悔，我就告诉大哥把你抓起来不给你饭吃！”

“哼，你敢！”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而远处的桃花树下，一袭绯衣久久伫立。

凤兮微笑：“好字，长安，一世长安。”

殊途晏凝视着这个名动中原的女子，多年不见，早已经从那个追着他哭喊着晏哥哥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的凤家大小姐，端庄淑女，大家闺秀。

她不似顾紫筱的天真冷艳，不似花蓁蓁的高雅骄傲。

而是自有一番气度，一颦一笑间，淡而不隐，贵而不傲。绯色轻浮，却极是衬她，风华泯而不匿，一种后天生成的大气，掺杂着些许沧白。

殊途晏发现，这真的是个美人了。美人者，貌为其次，要看她的风骨，看到内里的东西。

“兮儿，你又何苦为难自己。”殊途晏这才有些担忧，他面前的女子，是他无法推脱的指责，欠的太多，怕是用命都无法抵消。

凤兮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微笑，在听到这句隐隐带着叹息的话后，已是有所破裂，她突然双手按动了什么东西，只见她坐的椅子升高了些许，底下出现四个木头轱辘，她操纵者机关轮椅滑到窗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说：“倘若我爱的人不是你，是不是，我们都会幸福。”

陈述的语气。

殊途晏沉默，并未说话。

答案，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只是，永远都无法说出来。

有些话，藏在心底反而踏实，即使被扎的痛彻心扉，而一旦说出来，将是万劫不复，一针封喉。

那时太年轻，不懂得这个道理，由着性子来，结果是一生的痛。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