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令她失望了。
他用力,轻而易举地甩开了她的手,她本已身心俱疲,虚软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后倒退了几步,无意之中撞到了一位贵妇人身上。
那位贵妇立刻对着她难听地咒骂起来,直到南宫烨用目光扫向对方,对方才讪讪地止住,但因为南宫烨身边伴着高贵精致的另一名女人,她认定这更加水灵年轻的,一定有着让人不齿的身份,因
此不屑又鄙夷地瞪了她一眼才继续往餐厅里走去。
于颖一手抚着另一只手臂,微微低垂着眉目,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古代受尽了万般委屈却不得申诉的小妾,片刻的心如刀割之后,她抬眸,看到南宫烨与丁可盈站在一起,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一对璧人。
从他的态度来看,让他得知她怀孕,无非是漠视,然后命令她打掉,答案昭然若揭。
这一次,于颖后退,离去,十分小心地看着四周经过的高贵人士,避免自己撞上对方。这里是出了名的难打出租车,她只得沿着主干道往另一条路上走去。
她的背影那么小心,消瘦又孤单,不其然的,南宫烨的心口丝丝缕缕地不自在起来,他很想追过去,把于颖拉上车,带她回公寓。
可丁可盈不知何时拉住了他,嘘寒问暖。
她是那么聪明识大体的女人,绝口不提有关他和于颖的事,她装不知道,他就装没事,两个人,像是天生的戏子,在该玩的时候玩,在该结婚的时候结婚。
……
南宫烨离开的这一个星期,于颖一直在考虑怀孕这件事,孩子有一半是南宫烨的,她觉得他有知情的权利,于是,怀抱隐秘的心思等他回来。
结果却是伤口上撒盐。
从那家高级餐厅离开后,她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而是徒步走在马路上,一直留心路边的各种无痛人.流广告。
每见到这样的广告,就默默地记下地址,后来,她记了五六处,可这些地方都在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她怎么能去?
在超市里买了口罩,阴差阳错的,找到了一家偏僻的小医院,说是医院,更像是诊所,在一处即将拆迁的老旧小区里,上下两楼,墙皮剥落,上面染着黄褐色像是干涸血迹的污渍。
还未手术,于颖感到了胃里一阵绞痛,医生是一位矮胖的中年男人,看着带着口罩的于颖,面无表情地嘱咐她明天早上八点半空腹再来。
与医生约定好,于颖逃也似的离开了小诊所,一路上低着头,生怕被人看到。
回到公寓已经天黑,南宫烨未回,偌大的房间里透着冰冷的寂寥,她抱着被子呆坐在床上,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
她甚至想如果南宫烨今晚回来,她就对他全盘托出,告诉他她爱他,希望他能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这想法反复浮现,接着她便狠狠嘲笑自己,不过是一个出生卑微的贫家女,仗着几分姿色,就能让男人死心塌地了?人家摆明了不过是婚前玩.玩。
你就是个傻瓜,大傻瓜,过了今夜,明天赶紧去把孩子打掉吧。
一想到‘孩子’这两个字,就有一种惊秫的感觉,于颖生硬缓慢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
一个人的深夜里,泪水长流。
半夜的时候,南宫烨真的回来了,于颖并未睡着,先前的各种想法此时已经处于万籁俱寂状态,她静静地侧躺着,等待明天手术刀对她的审判。
手术之前,她觉得应该有一个良好的心理准备和精神状态,以应付之后的虚弱,她努力想要睡着,可做不到。
她听到了南宫烨簌簌脱衣服的声音,听到了浴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他躺到了她的身边,就像之前的几百个夜晚一样,自然而然地搂住她。
紧贴着彼此,像是永远也不要分开。
或许她是太过缺少温暖,才会贪恋他给的体温,然而,这体温毕竟是从别人身上发出的,在未来,还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
明天,明天,当太阳升起时,她就会去往小诊所,把烦恼剥除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