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筱声说:“你两个玩不赢,再继续打下去,你们还是只有爬桌子脚。”
罗洪钧说:“爬就爬,老子硬是还不相信,这牌还硬是打不赢你们两个人。”
这种扑克玩法叫打百分,就是赢家把把扑克中的5点10点和老K,总数加起来算一百分。赢家把这三种牌全收了去,输家一张也没有捞到,输家就算被剃了光头。赢家惩罚输家就从桌子底下爬过去。罗洪钧和罗洪远的牌技不如傅筱声解家云,爬了桌子不服气,非要傅筱声继续玩。
林娴英想搅散牌局,在暗处故意说:“你治保主任,你也和阶级敌人一起打扑克?”
罗洪钧说:“撒子阶级敌人不阶级敌人的?傅筱声这娃儿,老子是看着他长大的,老子只比他大十来岁,可以说是看着他出生的,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嘛,一起玩就巴起了么?你还来说这些?是不是你也想来爬几回?”
林娴英在门外说:“你治保主任政治觉悟高,我可不敢奉陪。”
林娴英只想去跟黄鹂媛说一声,免得她在小树丛里等,于是风风火火的跑了。傅筱声还不知道她是来找他干啥的,只兴趣十足的又和几个人玩起扑克来。
三
那几簇小树丛,也有大半人高矮,虽然里面也能藏得住人,只是紧靠路边,没有靠山的枸树林隐秘,人在小树丛里面闹出动静来,或者大声说话,过路客就有可能听见。情人幽会,一般不会选择在这里,绝对都会去枸树林。林娴英还有些感叹,俩人居然敢在这大路边?
没有月光的夜能见度低,林娴英没有带手电筒。小树丛里静悄悄的,不知道黄鹂媛在不在里面,林娴英不敢大声喊,只轻声呼唤道:“鹂媛!鹂媛!在不在里面?”林娴英好像听见有人“唔”了一声,仔细听又没有响动,林娴英不由得放大点声音喊,还是无人应答,林娴英觉得黄鹂媛不会在里面,傅筱声在和别人打牌,她一个人不可能独自待多久,即使在里面她也是要回话的,不可能听见林娴英喊她不出声回答。林娴英心说回院子里去寻看再说,也许黄鹂媛已经回家睡觉了。
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黄家关门闭户没一点声息,林娴英觉得这家人早已经关门睡觉了。林娴英不知道黄鹂媛是不是在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觉了,又不好敲开门询问,只好自己回家去。
林娴英一直把孩子托付给了幺婶,寻常间也在幺婶家没回来。幺婶家也关门闭户的,也许也早睡觉了。她不好上去敲门打搅。自己家里还是冷清清的,汤录纹自和她打完架就匆匆离去,这都半夜了也没有回家来,林娴英也不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娴英只好自己上床去睡觉,可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这纸条怎么就不见了呢?黄鹂媛不知道是在家里睡觉了还是去了枸树林,自己先前还是该进枸树林里去瞧一瞧,虽然以前她和傅筱声是在小树丛里约会,小树丛毕竟太小了,大白天是藏不住人的,夜晚在里面也不敢大声说话,枸树林接近山崖,那里比小树丛隐秘的多。睡不着觉的林娴英还是不放心,还是担心黄鹂媛没有回家去,还是担心黄鹂媛那地方死等。傅筱声没有收到纸条,不可能知道约会的事,如果自己不去看看,黄鹂媛去了不会离开的话,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想到这里林娴英赶紧爬起身,先前没有带手电筒,只是在外面喊了几声,觉得自己还是该进枸树林里去看看,于是找来手电筒,匆匆跑出屋子。
见罗洪钧屋子里还亮着灯光,林娴英决定先去看几个打扑克的,如果散了场伙就喊傅筱声一路去。走拢屋门口才知道几个人打的正欢,罗洪钧兄弟俩连连输牌,说是已经连续爬了几十次桌子底下了。兄弟俩互相埋怨,都怪对方乱出牌。
看情形傅筱声一时半会还是脱不了身,林娴英又不好把黄鹂媛约会的事情说出来。觉得还是自己独自去枸树林算了。如果黄鹂媛没回家的话,说不定还在枸树林里等着。
林娴英拧亮手电筒直接闯进枸树林。构树林里静悄悄,根本就没有黄鹂媛的影子。林娴英估计,也许黄鹂媛久等不见傅筱声来,也许知道傅筱声在和罗洪钧玩扑克脱不开身,也许久等傅筱声不来,黄鹂媛就自己回去了。
突然林娴英发现沙地上有一样东西,那是一串“打碗仔”做的手链,做手链的“打碗仔”是由红线串联成的,红线已经断裂了,有几粒“打碗仔”散落在地面上,“打碗仔”的颜色和地面的黄沙差不多,不仔细看是难以发现的。
打碗仔是一种草本植物的果实,碗豆般大小,色泽漂亮,女孩喜欢收集起来,用针线串起当饰品珍藏。林娴英捡拾起来看,这是黄鹂媛的心爱之物,怎么会掉落在这里呢?林娴英有些困惑。林娴英扭亮电筒四处找寻,在一处枸树丛里,一张手帕包裹着一副扑克牌,手帕用胶皮筋捆扎着。这东西也是黄鹂媛的,怎么也会掉落在这里?
这个年代的扑克牌很珍贵,没有一定的社会关系是买不来扑克牌的。全生产队只罗洪钧和黄鹂媛各有一副。林娴英认识这扑克牌,曾经和黄鹂媛一起玩过,也曾见黄鹂媛用这手帕仔细包裹扑克牌。
林娴英想不明白,扑克牌掉落在这里,怎么会不见黄鹂媛呢?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可人回去了怎么东西会掉落在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平静安宁的乡村,会出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