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经历着那样的疼痛,男人也始终用手指紧紧地抓握着门扉。然而实在没有力气了。
就连支撑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伴随着门扉的开启,他的手指也一点一点地从门扉上滑脱。
他伸着手。
然而无论有多么强烈的愿望也没有办法再次触碰到那道门。
忠行……
艳丽的嘴唇变得苍白无色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苍白无色的嘴唇阖动着。
没有能够发出声音来。
忠行……
他这样无声地呼唤着。
忠行……已经……没有办法……
明明……
打开了……
忠行……
他的双目无法睁开,头颅却固执地一直朝着门内的方向。
虚无的视线注视着那个地方。
忠行……
是在等待着。渴望着。期盼着。
说过一定会再次相逢的忠行。
会来吗?
好疼啊忠行……好疼……
为什么不来呢……忠行。
“已经前往黄泉,就无法再涉足人间的土地。”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那样,保宪开口了,“父亲在黄泉期待着与大人重逢。这样的事情只能依靠大人自己才行。”
苍白无色的嘴唇阖动着。
想要哭泣,但连泪水也无法流淌出来。
可是……好疼……
他连手指也无法移动。
明明刚才还触碰到过的门扉,现在却离得那么遥远。
其实也只不过是向前一步就好的距离罢了,但即使是这样的距离也无法做到。
想要见忠行。
想要去黄泉。
——错过了这次的话就永远都无法前往黄泉了。
他是知道的。
被忠行赠与了安身之所,其实是施加了封印的他是知道的。
只要与忠行一脉相承之血没有干涸,就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封印,他是知道的。
要破坏封印很简单,只要杀死忠行的后嗣就可以了,他是知道的。
但是做不到啊……
忠行会难过吧……
一旦离开了这里,就会忘记忠行吧……
忠行不来,没有办法再与忠行重逢,如果再离开这里把忠行忘记的话就又会变得跟从前一样了……被人憎恶着恐惧着逃避着……就又要变得跟从前一样孤独了……
不想要那样。
不想要忘记忠行。
不离开这里就无法前往黄泉,离开这里就会忘记想要前往黄泉这件事……要怎么呢忠行……
如果……如果现在可以移动就好了。
如果现在能够穿过那道门扉就好了。
“我会帮助大人的。”
不知何时保宪站在了他的身边。
那双棕黑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
“但像现在这样我是无法触碰大人的。”
请……
请……帮我……
他生来就是暴烈凶戾之物。
他的头颅,除了在忠行面前,对谁都没有垂下过。
即使经历痛苦,瘫软在地上,面颊也一直朝着前方。
不允许低头,这是镌刻在身体深处的本能。
但是为了见到忠行他愿意低头。
像是人间的弱者那样跪地求饶也好,趴伏在地上哭泣着乞求怜悯也好,都可以做到。
身体虽然无法移动,口中也无法发出声音,但在这样狼狈无助的时候表达了请求的愿望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
什么都可以……想要见到忠行……
他已经表达出这样的愿望了。
心里觉得难过。
在他孩子一样的内心里其实并不懂得骄傲与屈辱的含义,只是因为做出违背本性的决定,所以觉得非常难过……
好委屈。
他想要蜷缩起来。
想要哭泣。
想要在蜷缩着哭泣的时候感受到忠行伸出的手,感受到忠行轻柔的触碰。
想要听忠行说,没关系的,我会陪伴你。
“啊……”
用尽了力气也只发出了这样细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