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牧健和琉璃听到云裳的禀报,都默了下来。
过了一时,沮渠牧健才张口问道:“是谁来报的信?”
“是四王子!因着天黑,四王子不便入凉王和王后的寝宫来,因此叫奴婢传的话。”
琉璃一愣,四王子沮渠菩提?李公主的白丧,怎是他来报?她自上一次见到沮渠菩提,一直以为他在城内,原来居然是在酒泉吗?
沮渠牧健一听是沮渠菩提报的信,立刻问了一声:“四王子可还在宫门外?”
“正在宫门外。”
沮渠牧健一听,回头对琉璃说道:“你且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琉璃有心问问李公主的丧事如何操办,然而想到李公主身份特殊,她还是不要插口的好。于是说道:“李公主是世子生母,我与李公主虽未谋面,然而世子敬我,他不在身边,能为他尽心处,我当为他尽心。凉王但有吩咐,需要我所做,只管对我开口。”
沮渠牧健点点头,捏了捏琉璃的手,对云裳说道:“你们且服侍王后早些歇息!”说着,迈步出门,走两步,又回头道,“母后那里,我会叫人过去说一声。你安心歇着便是。”
见琉璃应了,才迈步出门。
聂阿姆听说了李公主的事情,急忙来看琉璃。
云裳正为琉璃回话:“四王子行色匆匆,神情很是着急,像是从外面急赶回来的的样子。我原要请四王子进宫门候着,四王子却说天黑避嫌,并不肯进宫门,因此我便只好进来给凉王禀报。”
聂阿姆心下奇怪,嘴上却说道:“他知道避嫌,行事如此细心,却是对的。”
琉璃轻声说道:“然而如此一来,李公主过世的事情全王宫怕是都知道了。”
聂阿姆道:“这么大的事情,能瞒过谁?且本也没有瞒的必要。四王子匆匆赶回来,怕是为难李公主身后以何名义下葬。这却不是王后能插嘴的事情,凉王说的倒是,王后还是不要过问,早早歇了吧!”
琉璃自然知道自己是不能插嘴此事的。李公主是世子的生母,然而却是辞了正妃之位远避的。葬的礼薄了,世子面子上过不去,然而礼若是太厚了,现守着李顺,大魏那边交待不过去。
琉璃愣了一愣神,说道:“我一时半时睡不下,天气尚早,索性描几张字,看凉王何时回来罢。”
聂阿姆一听,便说道:“既如此,王后写字,我且做做针线,陪王后坐一坐。”
云裳于是又点了一盏灯,将灯拔得明亮,两盏灯齐照,室内如白昼一般。
一切都置好,琉璃说道:“你们累了一天,外面也歇会儿。李公主的事情只怕一时三刻就会在王宫里传开,晚上除非是王太后宫里来人,否则便是谁来,也只说是凉王的交待,今晚不会客!”
云裳一听便知道说的是大王子夫人了,她向来是个会挑时候幸灾乐祸的人,听说了李公主的事情,不过来酸凉一番怕是不可能的。于是应了一声,说道:“王后放心。凭是谁,奴婢都一句‘凉王不许打扰’拒了。”说完,退了出去。
琉璃描了几个字,然而心思不定,总沉不下来,索性便搁了笔。
聂阿姆看了她一眼,说道:“李公主心事重,心思多,听着说又是个自忖清贵的,处处为难自己,那病便没得治。她过世,与王后没有半分干系,王后莫要多想。”
琉璃说道:“我懂的。”
琉璃说不上对那位李公主是怎样的感觉。李公主的病体和心思,说与她无关是自欺其人,多少与她的到来有关。然而她和亲远嫁而来,又岂能是她能决定的?她对李公主,并无负疚之情,然而在听到她去世的消息时,心情却忽然低落了下来。
她想这世间的女子,是如此地可怜。她从前知道的女子诸如大公主,诸如华阴公主,诸如柳元元,诸如大魏皇宫里那几位公主,诸如现在的李公主,诸如她,有哪个是真正嫁得了如意郎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