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后听说琉璃并未向宋繇夫人提及伴礼夫人的事情后,第一时间赶来琉璃的宫中,询问缘由。于她,自然是万分看重沮渠牧健这次的大婚,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沮渠牧健目前的处境,正需要一场有大魏背后支撑的和亲来脱困。另一方面,她的确喜欢琉璃,真心希望这一次的大婚能风光些,虽然大婚因着沮渠牧健的孝期诸事从简。
琉璃早已预知了北凉王后的来意,也早已淡化了心境,只是安静地笑了笑,说道:“王后须知,我自然是希望宋夫人做我的伴礼夫人。然而与宋夫人相处一时之后,宋夫人与我话甚投机,我对她,本心里存了三分敬意,她对我,心底里也存了几分真诚。我若是开口,想来她虽为难,却也不会拒绝。然而将心及心,我便不忍为难她。我宁愿自己的大婚上缺失一个伴礼夫人,也不愿失去宋夫人心目中对我已存的好感。”
北凉王后立刻明白了琉璃的意思,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你确是个体贴细致能为他人着想的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你与宋夫人投缘,也是极难得的事情。宋夫人其人,我是知道的,寻常并不是谁随便就能入她的眼被她另眼相看的。她肯与你交好,实属难得,外人若是知道,必会对你刮目相看。”
琉璃便笑道:“外人怎么看我,我倒没有去想。我只知道我与宋夫人论茶论得投机,说话说得投缘,人生难得遇到宋夫人这样聪慧有见地又有人生阅历的女子,堪为我的老师。我敬且来不及,怎能因一己之私,叫她行为难之事?我知道我多少有些任性,伴礼夫人这么大的事情,凭自己一个心情,便扔在了一边。还求母后提点我,除了宋夫人,北凉还有哪家的夫人可以与宋夫人相提并论,颇得声望的?”
北凉王后听了琉璃的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说道:“认识了一个宋繇夫人,你没舍得开口,却将你自己的胃口养刁了,选个人的标准也拔高了。全北凉,也只一个宋繇夫人,你跟我要能与她相提并论的人选?除非老天肯再给我一个与宋繇夫人相貌性情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琉璃一听没有,心里并不在意,面上却做出来几分失望,说道:“竟然没有么?”
北凉王后有些被琉璃轻描淡写的反问气得笑了,说道:“听起来你倒挺失望似地,难道北凉出个宋繇夫人一样的妇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不说别的,单说宋繇夫人会品茶这一点,全北凉就没有几个。你还敢要跟她声望能相提并论的?这不是诚了心地来为难我吗?”
琉璃立刻陪笑道:“哪里敢为难母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有非与宋夫人相当而不可的道理。”
北凉王后叹了口气,说道:“北凉的女子,论武,说起来,个个是个中佼佼者,然而说到文诗书礼,果然汉人的女子才更胜一筹。宋繇夫人知书、达理、通史、知今、懂琴、善棋又兼会茶饮之道。这样的女子,连我都有些佩服。只可惜,全北凉,也只一位宋繇夫人而已。”
琉璃说道:“这么说来,这伴礼夫人竟是不好找的了。我年轻,不知事,有些任性妄为。然而有一语,不知道该不该问母后,更不知道说出来,是不是大逆不道。我说出来,母后若是觉得我说得有违常理,还请不要生我的气。”
北凉王后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这个时候你的聪明倒用上了,说话之前先给我挖空,生怕把自己埋了?”
琉璃便笑着说道:“我知道母后疼我,即使我说得不对也不会与我计较。有些话,我也只敢在母后面前不加掂量地放肆。”
一下子说得北凉王后软了心,想起了自己和亲远嫁去了大魏的那个女儿兴平公主。异地他乡,嫁的又是皇宫,又没有亲人在身边,最怕的,不正是一语不慎,招来祸事么?
对着琉璃,态底一下子软了下来,轻声说道:“傻孩子,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讲便是了。我从来拿你是不当外人的,你这般年轻,便远嫁到这王宫里来,我对你,只有疼惜。”
琉璃便轻声说道:“不知道王宫里的大婚,是不是一定要有伴礼夫人?”
北凉王后一下子明白了琉璃的意思,有些惊讶地说道:“你还想不要伴礼夫人了不成?大婚上敬的酒,你难道想一人照盘全收?寻常男人也难保不醉,何况你滴酒不沾,沾酒即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