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便笑:“你既然猜中了,还这般慢待他,他来这一趟,岂不是要白白着急了?”
秉淮看了看阿原,多少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倒总是为他说尽好话。从前替他瞒着事情,如今替他在我面前圆转。你把他当子侄看,我没有意见。然而不要想得太深。”
阿原说道:“他是个好孩子,无论才气还是为人,连你情不自禁脱口赞他,你难道心里不是喜欢他?却每每这个口气背地里嫌弃他,明明是受了兄长的带累。你太也失之偏颇了。”
“他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歪心思动得不好。”
阿原不再跟秉淮斗嘴,对宗明说道:“赶快让他进来吧。家里定是已经着急了,说完了该说的事情,好放他回去跟他爹娘有个交待。”
阿原作了主,秉淮自然不会反驳。虽然不大乐意,却也由着宗明去请崔浩。
崔浩被宗明引到堂来,一时门,先对秉淮跪了下去,才开口对秉淮和阿原见礼。
“侄儿崔浩见过世叔婶婶!”
阿原不等秉淮说话,先笑道:“这个时候行这么大礼做什么?赶紧坐过来,喝杯茶。”一边亲手执了茶壶,拿过茶盏,为崔浩倒茶。
崔浩依旧跪在地上,对秉淮说道:“我才被皇上解了罚过,未入家门,先来世叔和婶婶处,不为别的,求世叔和婶婶答应我与阿璃的婚事!”
崔浩说的这样直接,秉淮虽然料到了崔浩的心思,却也未料到他竟然张口就提了出来。一点转弯都没有。
愣了一下,才沉着脸说道:“你初解罚过,未回家门报平安,未除狱服,就跑到我面前来求婚事?且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作主,媒妁作合,要说婚事,也是你父母请媒人来,哪里有如你这般未除狱服直接跪到我面前就求婚事的?”
崔浩道:“侄儿自知失礼。然而这几日狱中思过,深觉这些年来,侄儿自视过高,妄自尊大,时时心里一想,顿觉惶然含愧。侄儿也知婚姻之事,应由父母来作,然而想着,唯有亲自世叔面前求过,才显我的心诚。且我知,世叔与我父情同兄弟,世叔若对我心有不满意的地方,必不好对我父母亲口言讲,然而侄儿在世叔面前,世叔喜与不喜,可坦讲无妨。”
秉淮道:“你这样想,我倒也没有看错你。我且问你,我在宋地数载,宋先帝几次登门,我婉拒入仕,你可知是为何?”
“世叔志在江湖,心在草野,朝事纷杂,总多庸扰。且我听父亲提过前事,知道世叔家族从前被皇室牵连,惹祸上身,家族遭殃。”
“你既然明白,便该知道我的心意。若我是独身一人,或入朝,或在野,不过是一累一闲之分。然而我有妻女,宁可闲中求平安,也不愿险中求富贵。如今走到今天,不得已接了朝事,然而我从前的心意未变,能避多少是多少,能躲几分是几分。我不求高官显位,更不求封妻荫子。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便是我的要结果。你可懂。”
崔浩恭敬道:“我自幼与皇上一起长大,情分深比君臣,然而也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敢因此而悠得自得,更不敢凭此讨要便利。我在皇上身侧,陪皇上数年,追随征伐,为的不是君臣,不是显贵,而是尽从小到大的情份。我信世叔懂我。”
秉淮道:“你的话我信,我懂。然而你心虽淡泊,不争名利,你父未必如你一样所想。我不想阿璃的将来有一丝一毫的隐忧,因此你到我面前求的事情,我只当你没有来过,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