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跟着阿原被妇人殷勤地送出去,妇人一边走,一边还劝解阿原道:“今日之事实在有些对不住夫人。夫人万莫往心里去。那丘穆夫人自从被削了封位,人越发地刻薄了。多个府里的夫人都不愿与她往来。今日她主动上门来探望,原是一片好意,我们夫人也不能打脸。没想到却惹出这般事故来。”
阿原心里却知道,老太君特意找了琉璃过来,大公主当面说了那样的话,她只将病作得更重,却不曾出一句反驳之言,分明是存了心。和大公主事先有没有勾连过不好说,然而大公主那番话对了她的意思是真的。今日特特地找了她们过来,本来就没有好心。
心里想着,脸上淡淡笑了笑,说道:“老太君左右是上了年纪,病成这个样子,若计较,除非是我们不懂事。妈妈是老太君近前伺候的人,万事也好担待着些,人在病中,心情哪有总顺的时候。说起来,妈妈比我们受累多了。”
一番话,一下子勾起妇人的委屈。脸上勉强笑了笑,说道:“好歹我也是伺候了多年的人,这点好歹还是知道的。夫人心性好,我看身边有夫人如此心胸的,本也不多。”
阿原便笑道:“她一个被削了封位的人,心气有些不顺,不管不顾地吵一吵嚷一嚷,我也体谅她。然而万不该在老太君面前如此。本是好意为探病而来,这一闹,反而将老太君惊出病来,没得反倒重了。”
叹了口气,想再说什么,欲言又止。
一路说着,便到了高家的牛车处。宗明接着,一见阿原和琉璃好好地回来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急忙过来扶着阿原和琉璃上车。
阿原坐进车里,再打帘子跟那妇人殷勤说道:“有劳妈妈送出来。天气煞凉。妈妈在老太君跟前再受累也多注意身子。”
叮咛完了,放下帘子,宗明便驾了马出了东阿候府的大门。刚一出大门,还未转出胡同,迎面便驰来一匹马,宗明眼尖,迎面叫道:“崔直郎!”
正是崔浩骑马而来。一看宗明驾着车出来,立刻止了马,问道:“婶婶和阿璃可以车里?”
阿原便知道,定是掬心等得心里不耐,提前去了崔府告知了此事。
于是打开车帘,笑道:“我和阿璃都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话回家里说去罢。”
崔浩便调转了马头,跟在车侧。
琉璃掀了车窗的帘子,将脸露出来,看了看崔浩。崔浩听着动静,一扭脸,看见琉璃鼻头红肿,眼圈发红,还带着几多泪痕,明明是哭过的样子。愣了一愣,立刻心头起了怒火,沉着脸问道:“东阿候府的人居然敢如此对你!”
他自认识琉璃那天起,琉璃都是伶牙俐齿地,哪里见她哭过?不过去了一趟东阿候府,前后才多长时间,就哭成了这个样子!
琉璃对着崔浩扮了个鬼脸,说道:“是老太君那屋里的熏香太浓,我受不住,喷嚏打得太多,连眼泪都出来了。”
说着话,鼻音都带出来了。
崔浩怔了一怔,认真再看了看琉璃的脸,果真红肿的地方明显鼻头比眼睛更甚,大约是拿手帕擦得太多的缘故。
琉璃看着崔浩笑,一边拿手悄悄冲他招了招,崔浩疑惑地偏过身子来,将耳朵凑近琉璃,琉璃便隔着车窗,带着笑,悄悄地说道:“临来的时候,聂阿姆为我带了两只帕子,一只是薰过葱的,一只是洒过辣椒粉的。我随便拿了一个出来,眼泪鼻子便受不住了。再加上老太君屋里的薰香……聂阿姆也有失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