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却是凤目促狭地一眯,道,“父亲方才不是说了这好事不止一桩么?除了师兄高升之外,还有什么?父亲就别卖关子了,索性一并说了出来,也好让母亲高兴高兴。”
“是啊!老爷倒是说说,还有什么好事?”兰三太太仰了头望着兰三老爷,哪怕是已经快要四十的人,四个孩子的母亲,兰三太太望着兰三老爷的神情仍然是崇拜中满满的仰慕,凤目忽闪中有少女般的天真。
兰三老爷的笑便柔和了眼,“今日这另一桩喜事啊,也是托了四郎的福,中军都督府刚好缺了一名左参军,所以四郎便举荐了洵哥儿!”
“咱们洵哥儿也要回京了?”兰三太太这回是快要欣喜若狂了。
眼见着兰三老爷点了点头,更是喜笑颜开,一刹那间,就连害喜的征兆也似瞬间减轻了许多,只是一边急得团团转,一边念叨道,“不行,洵哥儿的院子都多少年没有住过人了?得趁着他回来之前,找人好生修缮一番才是。还有跟芸芸的婚事也得快些定下来才是,将该预备的都预备起来,没准儿等着洵哥儿一回来……”
“就能直接进洞房了么?”兰溪哭笑不得地截了兰三太太的话,“这婚事你看着是不错了,但好歹也要问过六哥的意思吧!宋伯母那边好像也还没问过芸芸的意思呢,怎么也得两相情愿才算得一桩喜事吧!”
兰溪见兰三太太一脸恨不得兰洵一回京就能跟宋芸芸把亲成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让她有孙子抱的心急样,兰溪就很有些无力。
“洵哥儿难道会不答应么?为娘的眼光可是很好的,看看四郎不就知道了吗?”兰三太太拍了拍耿熙吾的肩,一脸理所当然的样。
兰溪半张着嘴,刚好撞上耿熙吾看过来的眼,深浓如墨,暗夜深海的眼睛如今是荡漾着破碎的星光,因着笑很是柔和,然而兰溪若看得心尖一抖,默默地缩回了脖子,罢了,这时候,还是闭嘴的好。
耿熙吾在长辈面前真是个乖孩子。沉稳有礼,虽然寡言,但若问起,却是有问必答,话不多,但字字考究,一顿饭下来,已让兰三老爷待他比对兰灏更多了两分爱重,兰三太太更是不消说,比从前更加的满意了,满意什么?不言而喻。
兰溪的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想着这人真是能装啊!不知道将他在她马车上的孟浪知举说出来,她爹娘会是个什么表情?
耿熙吾看来是很注重在兰三老爷夫妻俩心目中的形象问题的,一整个下午都耗在了蘅芜苑中,却是直到华灯初上,离开之时也并未行过什么出格之事,除了偶尔的目光相交,他甚至没有跟兰溪说过一句话,当真是守规矩得很。
分明该松口气的,但待得将人送走,兰溪心里却不由堵了一口气,有一种被冷落,被忽视的感觉,不舒服,偏她不愿承认,最后,一哼声,只能归结到一点上,这人,忒能装了,离真诚,差之千里,需敲打。
可惜,她却一时没有敲打耿熙吾的机会。新官上任三把火,耿熙吾一时间忙得不见了人影,自那日露面后,时不时总要找各种借口在自己面前出现的人,突然间销声匿迹了,还真容不得你心上突生不适。
在这样的不适中,转眼,七月流火,悄悄走到尽头,几场豪雨过后,京城的天气凉爽了好些,而八月,也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