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反而泰然得很,“我们只能做我们该做的,若是她定要因此生隙,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何况……待会儿家宴之时,只怕大姐儿也会来,你们几个做姑姑的算作长辈,这头一回见面,送些见面礼,总是不妨碍的。”
兰溪听罢,眼睛便亮了起来。果真应了那句,姜还是老的辣呀。母亲如今打定了主意,居然这样的点子也能想出来。大姐儿是兰府下一辈中头一个孩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孩子,又是长房嫡出,即便是个女孩儿,也精贵得很。她们几个头一回当姑姑的,自然该送些好东西。
母女俩一时商议定了,兰溪的心也放了下来。正闲话着,小丫头便报说大奶奶和二奶奶都差了人来,大奶奶送了一篮子的鲜枣和果干,二奶奶则送了一小匣子舶来的水晶饰品,说是给几位姑娘戴戴新鲜。
投桃报李。大奶奶的娘家兄弟,在陕北当县令,而二奶奶的娘家叔父,却在市舶司任副提举,母女俩看着炕几上摆放的鲜枣、果干,和那一小匣子亮灿灿的水精,相对苦笑。这府里如今再也比不得从前平静了。
三太太叹息一声,“这些个鲜枣、果干,装上一些送去书房和几个姑娘房里,这水精就给了阿久和渝姐儿吧!”
环儿领命出去了,林妈妈却领着一人进得厅来,“太太,秋姨娘来跟你请安了。”
林妈妈身后跟着的妇人,一身秋香色出风毛的长身褙子,可不就是几个月前,跟着兰灏一道,至京城为兰湘送嫁的秋姨娘么?秋姨娘见着三太太,登时红了眼眶,当下便跪拜下去,行了大礼。
三太太使了个眼色,林妈妈连忙将人扶起,又给搬来了绣墩,那秋姨娘推辞不过,这才斜签着身子,半坐在了那绣墩之上,抬起帕子按了按眼角,道,“自从听得南边儿发了大水,婢妾是****吃睡难安,如今见着老爷、太太和姑娘们都安然无恙,婢妾这颗心,才总算能放下了。三姑奶奶嫁前,也是哭了好几回,都说老爷和太太是当真疼她,当日催着她早些离开,都是害怕误了她的婚期,太太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太太不图她什么报答,但她却不敢忘。”
说着说着,眼眶又湿了,秋姨娘自小跟着三太太,她的为人三太太还是知道的,自然知道她说的都是真话。叹息一声,便也由着她了,只是说起兰湘,三太太便也关心地问了几句,“……发嫁时都还顺利吧?姑爷人怎么样?待她可好?日子过得可还舒心?”
问到这个,秋姨娘总算脸上有了丝笑影儿,连连点头,道,“都好。亲家是个厚道中肯的人家,倒不像是会苛待人的。姑爷如今正忙着准备春闱,明年开春,就要跟三爷一道下场。虽然还有些孩子气,但待三姑奶奶挺好……”
兰溪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女儿出嫁,多少有娘家做依仗。彼时,她嫁给赵屿,兰家与她断绝了关系,若非赵屿此人大的规矩不错,还记得给她这个正室该有的体面,她当时在平王府内,只怕是举步维艰呢。如今,兰湘的情形却全然不同,虽为庶出,但她是父亲的长女,也算得父亲看重,而且三太太也愿意给她做后盾,加上这京城中的人,哪一个不比人精?如今的三老爷,不出意外都会往上升一升,湖州知府已是正四品,再往上升,又是深得帝心的,三老爷如今还不到不惑的年纪,谁能断言他日后达不到从前兰相的巅峰?
“三姑奶奶一直惦念着老爷和太太,昨日还打发了人来问过,但如今毕竟嫁了人,却不如做姑娘时自在了。不过,倒是传了话来,过几日禀明了婆婆,怎么都要抽空回来一趟,拜见父亲、母亲的……”
“若是不方便,不回来也不打紧,只要她把自个儿的小日子过好了就是,当人媳妇自然比不得当姑娘时自在,但也是没有办法不是。我与老爷既然是做父母的,难道还能因为这个就怪她不成?”
“老爷与太太自然是疼她的,但她也该孝顺老爷和太太。太太放心,那亲家母也是个宽厚的人,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有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