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松华可不是他,喜欢抖机灵,点点头:“我虽然是不研究这个,但好歹还是看得出来一点的。这个凌瓷,看看这个釉色,发乎于自然,毫无一丝矫饰,汪洋肆恣,瓷里似有乾坤之大啊。比我们国家几大名窑,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想不到,到今天这个时代,还能有这种瓷器出现,真是不胜之喜。”
这也是个很奇怪的事情,烧造条件好了,各种染料矿石的配比选择也多了,可是偏偏越是近代以来,越是没有什么名瓷问世。说起原因来,一则是没了皇帝,也就没有最大的宣传者,所谓官窑内造,就是戳了一个好东西的印章啊。第二个,现代人烧瓷,也浮躁了,花一辈子钻一种瓷器,今天这个时代是绝没有的了,而且现代的很多染料产品纯度很高,也抑制了非常多的意外之喜。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钧窑这种瓷器,只能说是神来之笔,老天爷赏的造化。
更何况,眼前的凌瓷,还是钧窑在恶人谷这么个超自然系统加持下的产物。
那就更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了。
林海文嘿嘿笑了两声:“等回头我给您送几个,笔洗笔山,水碟墨碟的。”
“那好啊,”陆松华也不拒绝:“你赶紧看看,纸啊墨啊的,能不能也弄点新的,我也奢侈奢侈。”
“哈哈。”林海文扶着他转悠半个圈,被皇城博物院的老顾拉了过去。
老顾是研究书画的,对这个不是正经,但来的几位研究员里头,除了林海文认识的那个何研究员,是纺织品领域的专家之外,是有一位陶瓷类的顶级专家的,叫谭文宗,家传的学问,祖上是末代王朝的陶瓷大收藏家,建国之后,他爸干脆利落地把东西都捐给国家了,如今皇城博物馆的好几样一级文物都是谭家捐出来的。老谭自己也在皇城博物馆里头研究了一辈子。谭文宗是子承父业,权威里头的权威。
“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啊?老天爷给你接生的吧?”顾以致,老顾,脸上满满写着“你有鬼啊你有鬼”。
“怎么说的?”
“老谭可说了,这些东西要是早五百年出现,全都是我们院的镇馆之宝。”
“早五百年出现?它们还能有一件传到现在就烧高香了。”
谭文宗眼神根本不从面前的一座钧瓷小盏上移开:“要真是早五百年传到今天,评它,恐怕得说是‘世间之美,美不过凌瓷一盏’了。”
听这帮真正的文物专家,尤其是谭文宗的讲述,林海文自己都学到好些,什么纹路、形制、釉色,头头脑脑,里里外外,把凌瓷夸上天了给——其实形制上还真是靠了凌鸣的天赋。
这帮人看了一个多小时,意犹未尽的,也没关系,继续看呗,外面也开始放人进来。
没几分钟,四号厅就比肩继踵,快门声连片了。
“唉,得了,有空再来看吧。”陆松华是早撤了,林海文是陪着顾以致他们,老顾皱着眉头看着这帮没规矩的参观人,叹了一声,准备走了。
林海文凑近了点,笑的特亲近:“谭老师,我有点小事,跟您商量一下,不知道能不能拨冗赏个脸,我请您喝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