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鸾凤殿中的大床上裸露着身体的男子睡梦正酣,而他臂弯中的女子却已经睁开了凌厉的双眼,看了看身旁的男子,略显嫌恶地蹙了下眉头,轻轻将男子环在自己腰肢处的手臂拿开。
她轻微的动作还是扰了男子的美梦,男子蹙眉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喃喃道:“紫烟,时候还早……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凌紫烟马上抚了下北堂寒冰的侧脸,柔柔道:“皇上,臣妾身子不舒服,想去沐浴,很快就回来。皇上不必管臣妾,再睡一会儿吧……”
北堂寒冰没听清凌紫烟说了些什么,愣怔着点了点头,就又陷入了昏睡中。
凌紫烟起身穿衣,看了一眼床上的北堂寒冰后才起身出了门。
一出门,小红马上迎了上来,“娘娘。”
凌紫烟柳眉微蹙,“事情办得如何了?”
小红回道:“娘娘,奴婢已经拿到了药,天残宫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您需要的东西,只待皇上和王爷入瓮了。”
凌紫烟闻言露出了笑意,“好,今晚就送他们二人上路!这会儿,就让北堂寒冰那个傻子再好好睡会儿吧,过了今晚,他怕是想醒都醒不过来了。”
小红狗腿地一笑,跟在凌紫烟身后离开了。
不远处,孙贵妃见她们主仆二人走远了,这才从柱子后面露出了脑袋。她面露担忧之色,速速取了笔墨,推开了鸾凤殿的房门。
听到声响,北堂寒冰微微蹙眉,还以为是凌紫烟忘记拿什么东西了,嗓子咕哝了一声,“紫烟……”
孙贵妃没有应声,快速跑了过去,用力摇晃北堂寒冰的身体。
“紫烟,你……”北堂寒冰侧过身,发现身边站的竟然是孙贵妃,不由得吃了一惊,“怎么会是你?”
孙贵妃将衣服丢给北堂寒冰,赶紧用纸笔写下文字,然后拿给北堂寒冰看,“皇上,凌紫烟主仆要对您不利,您赶快离开这里吧!”
北堂寒冰愣了愣,不悦道:“孙贵妃,朕知道你记恨皇后,但是她已经跟朕说过缘由了,那日的事,她纵然有错,但却是你故意挑衅在先……朕以后会想办法补偿你的,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孙贵妃闻言露出了心痛的痕迹,她一直爱着的男人怎么会变得如此是非不分,轻易就被凌紫烟的三两句话蒙骗了过去,不但误会了自己的为人,还规劝自己将一切忍下?
自己所受的伤害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补偿”就可以相抵的?
强忍下心痛,孙贵妃用力摇了摇头,又写下几句,“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绝对不是因为记恨凌紫烟才这么说。她对皇上动了杀机,准备今晚行事,刚刚她们主仆二人在门口商议,是臣妾亲耳听到的……”
北堂寒冰看着她,仍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孙贵妃急得团团转,“皇上,臣妾进宫伺候您多年,至于臣妾的为人性子是什么样的您应该最清楚不过。臣妾不会因为记恨而污蔑别人,只是怕你遭到凌紫烟的毒手……那一日,臣妾被割掉舌头的原因绝非是凌紫烟所说的那般,而是因为臣妾亲耳听到了她们的诡计,所以才遭了毒手!”
北堂寒冰仍是不太相信的模样,“孙贵妃,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紫烟她对朕一片真心,为了朕不惜大义灭亲,她这般爱朕,又怎会害朕呢?”
孙贵妃急得举起了一只手,“皇上,臣妾愿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否则愿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孙贵妃,你……”北堂寒冰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妥协地穿起了衣服,边穿边道:“孙贵妃,朕信你,但是也信紫烟……至于你所说的,朕会亲自向紫烟问个清楚的!”
孙贵妃不愿听他浪费时间,推着他的身体就朝外走,北堂寒冰不满道:“孙贵妃,你这是做什么?!”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北堂寒冰和孙贵妃与门口的凌紫烟和小红眼神相对,都是一愣。
看到北堂寒冰身后的孙贵妃,凌紫烟眼波一闪,露出了一丝浅笑,“孙贵妃这是要带皇上去哪里啊?怎么走得这么匆忙,好像故意不想让本宫遇到你们一般。”
凌紫烟说着,轻盈的步子迈进了门中,她虽然笑着,脸上却带着一股阴冷的气势,北堂寒冰和孙贵妃不由得退回了房间里。孙贵妃一直躲在北堂寒冰身后,如同惊弓之鸟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凌紫烟使了个眼色,小红马上会意地将门关上,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温度陡然下降。
北堂寒冰只以为凌紫烟在吃醋,笑着哄道:“紫烟,你别生气,不是你想得那般。”
凌紫烟缓缓走进里间,目光触及到角落里扔着的纸团时,眼波一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浅笑,“那皇上说说,到底是哪般?”
北堂寒冰想上前哄她,却被孙贵妃拉住了衣角,一脸惊恐的模样。
北堂寒冰将她的手松开,笑了笑以示安慰,转而对凌紫烟道:“紫烟,你回来得正好,其实朕也正想去找你呢!今日,正好你们二人和朕都在,不如就趁此机会握手言和吧……过去的事就当是过去了吧,以后仍是好姐妹,谁心里也不要再有疙瘩。”
凌紫烟闻言一笑,看向了孙贵妃,“孙贵妃,皇上会突然这么说,想必是你从中做了什么吧?”
说着又对小红使了个眼色,小红马上会意地将墙角的纸团捡起,递到凌紫烟手中。凌紫烟看过纸上的内容,脸色晦暗不明。
北堂寒冰见状道:“紫烟,想来孙贵妃是误会了什么,你对朕一片真心,又岂会害朕呢?正好,就趁此机会同孙贵妃解释清楚吧,免得误会加深。”
凌紫烟轻笑道:“自然是要解释的。”
说着,亲手倒了一杯茶,小拇指在茶水中搅了搅,然后递给北堂寒冰,“皇上,让您为我们姐妹的事情操心了,这杯茶就当是紫烟向您赔不是的。”
北堂寒冰向来对凌紫烟的柔情蜜意无力招架,不顾孙贵妃的阻拦就将茶接过,喝下一大口,“小事而已,称不上什么赔不是。”
凌紫烟眼波一闪,走到了孙贵妃身边,抬手就是一巴掌,冷笑道:“贱人,收去了你的舌头还不够,如今,你是连手脚也不想要了?!”
北唐寒冰见状不悦道:“紫烟,你这是做什么?!”
凌紫烟一脸笑意地看向他,“皇上,现在臣妾就来告诉您,从始至终,误会的人不是孙贵妃,而是……皇上你啊!”
“紫烟,你……”北堂寒冰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身子猛地一颤,手中的被子掉落,他勉强撑住身体才没有摔倒,“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孙贵妃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了北堂寒冰的身体。
凌紫烟嗤笑一声,“哼!这样一个傻瓜、草包、笨蛋,值得你们这样对他吗?”
北堂寒冰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无力,越来越不受控制,他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怒目看向凌紫烟,“凌紫烟,你……”
话没说完,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跌在了地上,困倦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孙贵妃努力摇晃他,但是北堂寒冰却没醒来。
凌紫烟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北堂寒冰道:“皇上,我本想让你的美梦做得久一些的,是你自己偏要醒来的!这么早动手在我的意料之外,都是你逼我的!”
转而对小红道:“把这个贱人给本宫绑起来藏好,等本宫收拾完了北堂家的两兄弟再回来对付她!”
将北堂寒冰和北堂寒玉一并塞进了车厢中,凌紫烟方才掩面上坐了进去,小红负责驾车,小小的马车缓缓驶出了皇宫,直奔凌府。
马车到了凌府门口,马上有两个壮硕的男人从里面走出,他们先将凌紫烟扶下了马车,随后便一人背着一个,将北堂寒冰和北堂寒玉两人弄进了凌府地下。
昏暗的牢房内不见一丝阳光,明明现在还是下午,牢房内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小红将蜡烛点燃,牢房内马上明亮了起来,北堂寒冰被随意地扔到了地面上,而北堂寒玉照旧被缚住了双手,禁锢在十字木桩上。
凌紫烟将掩在面部的薄纱拿下,对身后人道:“你们下去吧,全体天残宫教众今晚给本座守好了门口,不得有任何人过来打扰!”
“是,主人!”凌紫烟已经取代凌荣山成了新一任天残宫宫主,属下们对这位新任宫主依旧言听计从。
见两人离开了,凌紫烟满意一笑,悠然用火把点燃了炼丹炉下的炭火,火苗跳跃,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牢房内瞬间热了起来,凌紫烟的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些看不真切。
瞅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北堂寒冰和北堂寒玉两人,凌紫烟嗤笑一声,对小红道:“距离月亮出来还有些时候,把他们叫醒吧,趁这段时间,我们三人好好叙叙旧,这样等待的时候才不会无趣。”
“是,娘娘!”小红拎起水桶,在两人脑袋上各浇了一些冷水。
两人嘤咛一声,先后幽幽转醒。
北堂寒玉率先醒来,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和眼前的人,他顿时一惊,道:“凌紫烟,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神看向地上的北堂寒冰,北堂寒玉更加震惊,“皇上?凌紫烟,你把皇上也带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哼,死到临头了,你还有心情担心他?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再说吧!”凌紫烟道。
北堂寒玉看她一眼,大声喊道:“皇上!你醒醒!”
北堂寒冰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听到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对上了北堂寒玉忧心的眼神,愣怔道:“寒玉……朕这是……”
看了一圈所处的环境以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凌紫烟,北堂寒冰一惊,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凌紫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对朕?!”
“皇上,已经发现自己处境不妙了,你竟还是如此不识趣!哼,所以说,你这样的呆子还真是好骗!”
北堂寒冰闻言恼怒,但是身体仍旧是软软的,使不出半分力气来,他只能紧盯着凌紫烟的脸,质问道:“凌紫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上别急,正好王爷也在,咱们三人有的是时间谈心!臣妾是什么意思你很快就会清楚的。”
夜色将至,风尘仆仆的保鸡终于赶到了北堂国。
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了,还好她赶得及来救北堂寒玉。现在月亮尚未出来,也就是说北堂寒玉仍旧是安全的。
保鸡一路疾驰,首先赶到了北堂寒玉的王府门口。北堂寒玉有可能身在自己府中,虽然这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
下了马,保鸡刚要敲门,突然有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叫她的同时也闪身来到了她面前,“小郡主?!”
保鸡一惊,看向了这两人。这两人虽然她并没见过,但是他们的穿着却是北堂寒玉的暗卫没错。
“你们?”保鸡还是愣了一下。
两人赶忙道:“小郡主,我们二人是广陵王的暗卫。”
“我知道。既然是他的暗卫,那为什么没在他身边保护,反而出现在这里?”
两人未答先问,“小郡主是来找王爷的吧?王爷他并不在府中。”
虽然是自己早已猜到的答案,但保鸡还是问道:“皇上不是已经将他换了回来吗?他不在自己府中又在哪里?”
两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人开口解释道:“小郡主,此事说来话长。连同我们两人在内,王爷的暗卫共有八人,当初王爷受命带兵与风国交战,我们八人本欲跟随,但是王爷却担心皇上这边的情况,要我们八人留下,密切监视这边的动向。后来我们听说王爷被擒,本打算一起赶往风国将王爷救出,没想到路上却遇到了天残宫的教众伏击,他们武艺高强,我们又寡不敌众,最后另外六人被杀,我们两人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却受了重伤。”
保鸡闻言点了点头,天残宫的残虐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