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流波浑身盈满剧毒,在这偏僻小村当然不可能有练毒人家专用的避毒丹房让他祛毒沐浴。但他本人既然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杭毓便和他解释了自他昏迷之后的情况,也告诉了他那四个死咬不放结果追到村子里来的朝廷鹰犬和他们目前的共处状态。
话说到这里,杭毓不禁微停顿了,观察了一下施流波的神情,只见他用手摸了一把额上的青汗,似乎对于自己絮叨这么久让他没法梳洗微有不奈,但神情倒算平静。
杭毓不敢托大,他和施流波虽不如萧清风来得亲厚,但相处多日,这少年一旦遇上朝廷鹰犬就不要命的狠劲和恨劲让他记忆犹新。他内伤昏迷,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在缠斗时往往不惜自断经脉以求从口中喷出毒血伤人。
“小波,我知你心中有恨,我和清风也是同样。明日,就是我们出村一决生死的日子,你醒了也是一大助力。我们江湖儿女言而有信,明日决斗便是明日决斗;且这山村满是无辜村人,伤及无辜的话有违天和。”张小丙等人已和他们达成协议,将在村外一决生死。那位张将军尽管效忠昏君,可人品还算坦荡;这村子虽疑云重重,可村人对他们的确是竭力招待并无怠慢之处。
施流波武功算不得顶尖,和身法鬼魅的萧清风和有着剑神之称的自己无法比拟。可他是施家后裔,一身毒术天下难逢敌手。
毒术,和武功不同,就如那位耿骏曾斥责他们的:猛毒之下,全城鸡犬不留,且毒性还可绵延数年不散!
施流波点点头,又咳出一口青液,“我明白。”瞧一眼可以用破败形容的屋子,喘出一口气,“有浴桶么?旒春毒性霸道,洗下来的浴水处理不好的话可透过土层渗入水脉杀人。”表情非常平静道,“我的药囊呢?”施流波昏迷的时候,萧清风已经为他换过了衣服,身上那些淬毒兵器以及傍身药囊都妥当地收起,以防伤及无辜。
听到他说要药囊,杭毓瞳孔一收,小心道,“小波……”
施流波摇了摇手,说道,“我药囊中有旒春的解药。”他示意了自己满身的青液已经渗满了被褥以及身下的草垫,“要不快点解了,这屋子很快就能毒死人了。”
见他始终神色如常,杭毓终于松了口气,往搁置在屋角的一个小水缸走去。小水缸表面凝固着松脂,里头更是用大缸套小缸,小缸套大罐,大罐套油纸包,每一层都用松脂密封得严严实实。这意外的妥当的法子还是那位孙大夫想出来的。
“清风知道我醒了么?”
“还不知道呢……”杭毓话音未落,突生变化!本一脸虚弱的施流波目中精光四射,神情阴冷地袭向杭毓后心大穴!
猛地旋身闪过,杭毓不敢硬接,要知道施流波周身皮肤上还沾着剧毒。然而不待他退身三步之距,胸腹之中升起一阵麻痛——中毒!
不敢置信的盯着施流波,后者冷冷一笑,“你在我身侧多时,即便未直接碰触旒春,但旒春的香气早已透过你的呼吸以及周身皮肤毛孔渗入血脉之中,只要不运功,毒性会自然消散。可你方才运内力躲我一击,旒春已侵入气海。”他晃晃悠悠地爬起身,身体的虚弱倒不是装出来的,“你现在决不能妄动,旒春之毒不可用内劲直接驱出体外,也不能以金针刺穴催化,只能以真气封住血脉防止毒性侵入心脉。”
其实不用施流波说,旒春毒性已经让杭毓全身无法动弹,他瞪着眼睛看着施流波踉跄着走到水缸前,颤颤巍巍地砸开松脂封,在发现里还有数层松脂密封的罐子之后,他嗤笑了一声,抡起放在一旁的叉衣木杆直接把陶水缸和松脂全部砸烂。
陶片和松脂碎了一地,随之还有似乎是被波及的药瓶被砸裂了一些以致扬起了颜色诡异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