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走了。”该走了。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她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了。
小橘子望着姜一闲的背影,这回是真的哭了。程小虎对这个女人实在是没办法,她动容的时候,程小虎找不到动容之处,她生气的时候,程小虎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程小虎心想,这就是他娘经常说他“呆子”和“蠢货”的原因吧。男人的心和女人的心,是不是长得不一样?
大家该干活的干活,府门口一下子就冷清下来。只剩下李管家和小橘子程小虎还没走,李管家是要负责关上门的,而小橘子和程小虎自从勾搭在一起,就没有在府里住了。
李管家把二人送了出来,缓缓地把府门拉紧,眼里也多了几分希冀。
“小虎哥,你说,小姐这次去宫里,该干什么活儿啊?”虽然小橘子没有其他丫鬟那么苦命,姜一闲经常许多事都是自己做的,但是去宫里当奴婢,会不会吃不消?
程小虎拉着小橘子的手,皱了皱眉头,“小姐向来好命,再怎么惨,也不会去给人刷夜壶呐。你就别操那个心了。把你养肥点,咱们好生娃。”说完,把小橘子一溜烟拉回自己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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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一闲确实没有运气差到去刷夜壶,而是被分配到冥泽宫照料花草。
听四平公公说,冥泽宫是光孝皇后薨天,闻人御命人改造的一座宫殿。冥泽冥泽,这个名字听上去,无端让人发寒。冥不就是阴间吗?泽?恩泽?来自阴间的恩泽?
姜一闲抖了一抖,把眼神从冥泽宫的牌匾上移开。这牌匾也一定是新换上去的,不然怎么会如此光鲜亮丽。
四平公公大抵是知道这姑娘来头不凡,他亲自把姜一闲送到冥泽宫,也是为了在她面前露露脸嘛。她是姜超打点过的人,姜超是谁,那是当今光孝皇后的哥哥。若只是要在宫中谋个婢女位置,那他四平把这女子安置在哪里都不过分,偏偏姜超说,非冥泽宫不可。
甚至有人在宫中这样流传:冥泽宫,是皇帝留给死去光孝皇后的宫殿。四平公公回忆着那女子脸上的伤疤,觉得她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
姜一闲忽然蒙了。莳花宫女?莳花,可不是用人的粪便来莳吗!这跟刷夜壶的啥区别啊!
望着面前秧秧不振的花花草草,姜一闲忽然哀怨了。
转念一想,自己进宫是因为他……
姜一闲去茅厕打了一桶污秽之物,捏着鼻子,忍着要吐的冲动,以最快的速度莳完了花。
好在这花三五天浇一回粪便就好了。
姜一闲第一回见到闻人御,是在五天以后。那时,她刚浇完花,浓浓的臭气飘得老远。有一个人就这么冷不丁地入了她的眼,在她痴痴的遥望下,打冥泽宫借了个道。
平时闻人御的鼻子不是挺灵的嘛?今儿个闻到这么臭的粪溺味,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难道他已经简单粗暴到不在乎这些奇奇怪怪的味道了?但是,他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冥泽宫里头是四平公公不让姜一闲进的地方,这几天她也乖得很,没有任何想要去里面一探究竟的意思。或许是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冥泽宫里,自然就对那个不让进的禁地没有兴趣。
但是,闻人御,七绕八绕,推开冥泽宫的殿门,走了进去。
姜一闲想跟上去看看,然而大门被他关紧了。
门关了也无妨!把窗户纸捅破了就能看到闻人御在里头做什么了。姜一闲壮着胆子,丢下自己工作的桶和盆,蹑手蹑脚地朝着冥泽宫移了过去。
她刚要把右手放进嘴里,回想自己刚刚干了怎样劳动人民都佩服的工作,有些自我尴尬地换了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舔舔左手食指,把浸润的指头往窗户纸上轻轻地捅了进去。
闻人御在哪里?闻人御在哪里呀……
姜一闲把左眼放到窟窿口上,一只黑溜溜的大眼,射出探寻的目光,在冥泽宫里左找右找。
但是怎么不见闻人御的影子?难道他在二楼?细细一想,冥泽宫没有第二层呀……
她好像听到衣衫翻动的声音,然而,还来不及思考是谁的衣衫在动,自手臂传来的压迫感转化为危机的讯息,在她脑中立马生成要反抗的冲动。姜一闲预判此人会对她拦腰手斩,下意识地扭身翻动,果然让那只手扑了个空,自己也是和偷袭之人几乎打了个照面。
一股清冽的幽兰香扑鼻而来,姜一闲脑子里顿时空了一秒,就在这一秒,闻人御毫不留情将她一脚踢到门上,又被门撞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