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儒杭犹如被削了神采的公鸡,惶惶不可终日,每日总有那么好几个时刻在走神。她仿佛从云端掉落在凡尘,扑了一鼻子灰,再也抬不起头来。他终日做的最多的事还是带兵操练,剩下的十万兵马,几乎是他一人每天坚守在职,亲自带领他们训练。
秦谦玉这几天倒是过得舒坦,宁儒杭没有让她侍寝,两人都是分开帐篷睡觉休息。想来也是,他能有条命留着就很是优待了,哪里还敢命令一国公主替他服侍上服侍下的?
今日和往日一样,是一个平淡的早晨。宁儒杭用过膳后就前往训练场亲自监守士兵操练,谢无锋也在场,对一些将士不到位的动作稍加指点,士兵们呼着喊着,给自己加油助威。
秦谦玉悠闲地来到训练场边,阿景替她支了个椅子让秦谦玉坐着,秦谦玉在阿景耳边吩咐了些什么,阿景便转身回军营中急急忙忙地找着秦谦玉需要的东西。她回到秦谦玉身边,摊开手,是满手心的花生,现在秋天来了,正是花生新鲜的时候。秦谦玉好不自得地剥着花生吃。
“报——”一声焦急的呼喝声划破空气,接着一个人影飞快地跑到宁儒杭身边单膝下跪,“启禀宁大将军,营地门口有个道士,自称太子殿下派遣来的门客,指明了要见大将军。”
谢无锋朝着宁儒杭这边望了一眼,看他满面疑色,吸引去不少士兵的注意力。这可不行,宁儒杭有事,不能代表这些士兵可以心不在焉地练习,他举手示意,高声大喊一句:“探马式!”
探马式是军中三十六招式的其中一招,也是颇为有难度的一招式。他喊出这一式的名字,立马拉回大家的注意力,做完探马式,下一招就是骑逐式,士兵们整齐划一地训练着。
宁儒杭下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兵,郑重道:“带他到将帐去,本帅在那里等他。”
“是!”前来禀报的小兵领命而去,一路小跑着离开训练场。
小兵来到营地口,那个道士打扮的人正闭目养神优哉游哉。小兵只觉得,这人长得仙风道骨,分明就是个世外高人的模样。他正要开口说话,看到这个道士猛然睁眼,从他眼中迸射出来犀绝冰寒的光,那一瞬间,他心中的仙风道骨变成地府狱鬼,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个,道长,麻烦您跟我一起进军营吧……将军会在将帐等候您。”他态度恭敬道。
道长捋捋下巴上的细碎胡茬,瞥了一眼身前仅有一道可供单人通过的栅栏入口,表情略微不悦。“我此行并非一个人来,要和我一起进入军营的,还有它们。”
这道士好似变戏法一般,他话音刚落,从他身后传出“咕噜咕噜”的车轮轱辘声,这轱辘声十分沉重,光从声音就可以听出,轱辘轮子上负载了多重的东西——竟然是一辆战车!
战车庞大,上面堆满了金属制成的套子,有粗有细,仔细一看,这些金属套子的模样竟然和人的手脚、身体是一致的!一些套子是空的,一些套子上有人手五指能够塞纳的地方,也有一些套子的模样,跟人脚的形状是差不多。这些金属制成的东西看上去十分坚固,在秋阳下反射着清冷刺眼的光,看上去让人胆战心惊。它们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若是要把这辆战车开进营地,几乎得撤了所有的栅栏才可以做到,非常麻烦。然而这道士又是太子殿下的门客,更重要的是,宁儒杭说了,要把他带到将帐去。
他苦着脸,“这位道长,那个……军营里比较拥挤,您的这辆战车,可能不太方便移动……”
浮砌挑眉,并不理会他的话,招呼着那些营地的守卫狠狠道:“还不把门槛撤了?我这战车天下只有一辆,若是丢了,你们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这一句话吓到了不少营地守卫,他们手忙脚乱地把栅栏移到一边,过了一会儿,终于腾出一道宽地,刚好能够容纳战车开进军营里。令人惊讶到合不拢嘴的是,这战车似是被注入了魔力,不用借助外力,自己跟随那道长的背影,缓缓地开动。
这一来,见识过这战车神奇的人,都对神秘人士浮砌充满了敬佩之情,他的话,惟命是从。
浮砌外表仙风道骨,跟道士唯一不同的是,道士拂尘从不离身,而他的生命中,不需要拂尘这一东西。他又跟道士有几分相似,他修习的一门天术,传言其撰写人就是个老道士。
宁儒杭第一眼看到浮砌的时候,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着实不简单。
浮砌只身走进将帐,他的行装就是一辆战车,那战车进了营地后,停靠在一处宽敞的地方。确实,营地里很挤,到处都是士兵的营帐,除非把这些营帐都碾在轮子下,战车才能进来。
两人客套了几句,宁儒杭问道:“听闻道长是大泱国太子殿下的门客,不知您来自何方啊?”
浮砌低头一笑,眼角周围有着深深的皱纹。他悠悠道:“老身来自云浮仙山,在那里住了十几年,不曾下过山,早就不能称之为太子殿下的门客了。”
“呵呵,”宁儒杭一笑,心中实则有对浮砌的畏惧之心,云浮仙山?听说那里可是居住着神仙厉鬼的地方,不知道眼前这位道长,属于神仙,还是厉鬼呢?“道长真是妄自菲薄。”
浮砌不再与宁儒杭客套,他正了神色,直截了当进入正题:“听闻将军同敌国两次战争,失了二十万兵力。太子殿下托人来寻我,请老身下山,助将军您……一臂之力。”
说着,浮砌两眼一眯,笑得歼诈,透露出一丝凉意。宁儒杭却觉得,此人就是自己的得力助手,道长的眼神告诉自己,浮砌会是个成大事者,既然两人志趣相投,何不合作一番?
“实不相瞒,此前两场战事,我折损了太多的兵力,于情于理,都是不好交差的。道长,您可别嫌弃我这人不会说话,我就说一句,当下这种情况,就算我病急乱投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下,我对战争如何胜利束手无策,只看道长如何助我一臂之力了!”宁儒杭眼里折射出红色的光芒,他的双眼布了一些血丝,夕阳透过掀开的帐帘折射到他眼里,红得如血。
“还请将军随老身一同出去看看,老身给将军带来的东西。那些,可都是打仗制胜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