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程小虎十分悉心地开导姜一闲,说他在工地搬砖比姜一闲当御医累得多时,姜一闲都是十分不屑的。还是那句话,皇宫潭水深千尺,从此节操是路人。这个惬意的春日午后,樱花洒洒,微风习习,她坐在姜府的茶凳上嗑瓜子,看到程小虎从远方一溜烟跑过来,抿了一口茶水。看来是程小虎搬完了一天的砖和瓦,要开始苦口婆心教育姜一闲了。
姜一闲翘着二郎腿抖了抖,抬眼看到程小虎眼神里的无奈。程小虎不甘心,许是觉得她这性子没前途了,撇着嘴用指节叩着茶桌:“一闲姐,我太可悲了,每天累得要死要活的,到头来,月钱也就二两银锭,还没提成。而你呢,直接继承了大公子的衣钵,终日无所事事都能混个二十两银子……大公子用心良苦,这可真是把你的后半生都保障了。”
程小虎不提这一戳子事倒还好了,他这样一提,姜一闲一下子悲痛不已地回忆起一个月前,父兄专门为她设下的鸿门宴。那个夜晚月色恍惚,她的父兄笑得邪魅狂狷,毫不犹豫地将姜一闲推向皇宫这个深潭。
当姜一闲第一次知道要顶替父兄充当御医的时候,其实她是拒绝的。因为姜一闲觉得,不能父兄让她上她就上,她得试一下。事实上御医不好当,类似姜一闲这样的一枚不学无术的良民,摊上的不仅仅是不好当的事,而是欺上瞒下的活计。她觉得自己搞不准就会被皇帝拉出去砍头。
所以当姜一闲伸出尔康手拒绝的时候,父兄笑米米地摸了摸她的头。她的父兄姜超表示十分相信她的智商,而且已经在姜一闲的茶杯里下了蒙汗药。于是……那个夜晚,父兄在她眼神迷离之下,背着行囊远走高飞。
往事不堪回首……姜一闲抹了两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和程小虎勾肩搭背地去后院晒药材。
姜一闲说她自己不学无术不是没有依据的。她的父兄是天下名医,奈何心中有一把灭不住的热火,姜府这一尺高墙关不住他追求自由的心,他便带着老相好一路向西去了。姜一闲和程小虎都是跟着父兄学医的,程小虎脑瓜子没有姜一闲好,而她没程小虎勤快,在学医这方面,需要的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因而程小虎比姜一闲医术精通不止一万倍。
姜一闲到现在认识的药材不过数十种,会诊治的病状除了风寒还是风寒……父兄如此草率把当朝御医的职位交给她乱整,这样真的好吗?!
“二小姐!二小姐不好啦!”
空气中传来如此焦急而尖亮的声音,姜一闲甩了甩头,她用脚趾头都能听出来,这是她那靠谱至极的丫鬟——小橘子的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