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不禁打个寒颤,脾气不好的神仙果然招惹不得,屋内陷入死一般寂静。就在她准备好迎接狂风暴雨的时候,清朗的声音复而响起:“你找天帝所为何事?”
她垂首敛目,以极其细小的声音答道:“借,借伏羲琴,还有……我吃了他的仙草,天帝传话说,想找我谈谈……”
君泽轻飘飘瞟了她一眼,低低念了句什么,一把散着紫蓝双色光芒的蟠龙琴缓缓呈现在他的手上。
墨玉抬起头,目不转睛盯着流光溢彩的琴身,惊道:“这就是伏羲琴吗?”
君泽将琴递上前去,待她双手甫一触及边角,俯身用另一只手取下她腰间垂着的青色玉牌,眼神十分莫测:“墨儿姑娘觉得神仙富有得很,若是心仪此琴不想归还,我岂不是损失很多?不如拿牌子做信物,完璧归赵时,玉牌便还予你,即使忘记拿回来,我也不算太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墨玉连忙抱紧伏羲琴,扁了扁嘴:“您倒是小气得很。”
“至于仙草的事,仙宴过后,他自然会与你详谈,姑娘莫急。”君泽不可置否,将玉牌塞进怀里,抬手打开墙壁机关,转身负手而入,“哐当”一声,墙壁闭合如初,直至背后光亮完全消失,才松懈下一张冷着的脸,嘴角噙起淡淡的笑。
午时将至,在引宴小仙再三催促下,墨玉终于从内间掀了珠帘缓缓走出,一袭红色罗裙,发髻挽成双丫,红色发带自鬓角悠然垂落,柳眉凤目,朱唇皓齿,标致可人。她小心护着怀里雪锻裹着的物什,跟随众女仙走向通往宴厅的路。
身旁几位,正在窃窃私语,她虽无心参与讨论,但对八卦颇感兴趣,索性凝神聚气,默默听着。
“我听说新上任的天帝绝代风华,且没有娶妻,慕清姐姐,您身为东海第一美人,不要辜负水君的一番安排,待会可要好好表现,争取拔得头筹。”
刚听了第一句,她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天界神仙道行高深,万万不能以貌取人,貌美倜傥的,未必年少,长须鹤发的,未必真老。
“大帝有意安排青丘与昆仑虚缔结姻亲,想必未来的天后之选,非青丘帝姬莫属,我何德何能,怎比得过九尾白狐的天生媚态?”被几个人簇拥在中间,头饰分量最足,衣裙最华丽的女子阴阳怪气接了话。
“若论容貌,凤凰族首领凤影才是四海八荒的正牌第一,那九尾狐算得了什么,可惜,她没瞧上咱们天帝,心里只有那个合虚少主。”
墨玉抱臂盘桓,她们讨论的合虚少主,就是那个狐狸眼吗?他第一次见着她时,唤的那句“影儿”,应该就是在叫她们口中的“凤影”吧。想不到,她竟与这样一位女子长相相似,难怪那位神君前后表情迥然,不过,总归不是什么情债,倒也值得安心。
“休得胡说,凤神乃是天界罪人,妹妹如此不知避讳,是不想活了吗?”慕清杏眼吊起,收了折扇嗔怒道。
同样盛装打扮的紫裙女仙挽起她的水袖,声音娇娇滴滴:“说来,那合虚少主赤炎上神如今也是孤家寡人,待会仙宴上,咱们也得多留意留意,倘若能被他看上,进了合虚宫,也是不错的。”
慕清用折扇拂拂袖子,以示疏离:“算了吧,赤炎上神两万年都未曾迈出炎华洞,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如此执念,谁能走进他心里?”
话音未尽,几片忘忧花瓣凭空飘落,冰冷的声音自她们背后响起:“几位姑娘好兴致,讨论本君毫不避忌,不过,本上神不会介意,我手下妖魔大都没有家眷,姑娘们有心嫁进合虚,也未尝不可,倘是都来伺候本君……”赤炎将袖子拢在嘴边,干咳几声,又道,“本君身子不好,怕是受不住。”
这句话恰到好处传入想要听听神仙韵事的墨玉耳中,她一口气哽在喉咙眼,捂了嘴巴重咳两声,便是这两声实属等闲的咳嗽,惹来了祸端,待调匀呼吸,猛然发觉正有两道冷光扫视过来,再摸摸怀里,抱着的东西早已不知去向。
“大胆贱婢,竟敢冲撞青丘帝姬,你没长眼吗?”凌厉的声音自空气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