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走吧。 .”
裴怀英率先转身,往山上走去,冯桥桥嘴角一动,也跟了上去。
茶山竹海,风景宜人,尤其是在这夏末秋初,更有一番韵味。
冯桥桥望着走在前面,背脊挺直的女将军,微微蹙眉。
“小丫头,你似乎一点都不怕我?”
冯桥桥顿了下,“怕不怕的,你又根本不会在意,问这个不是浪费口水吗?”
裴怀英站在山石之间,头也未转,山风吹的她衣衫猎猎作响,“倒是有些个性。”
冯桥桥道:“多谢评论。”
“你有些脾性和我很像,在这样的世道,我该是很喜欢你的,可惜偏偏,我的儿子喜欢上了你这样的丫头,我却对你喜欢不起来。”
冯桥桥皱眉,裴怀英又道:“我许你三个愿望。”
“为什么?”
“我想许便许,没有为什么。”
冯桥桥轻笑:“我和裴将军萍水相逢,最多也是几面之交,而且我们并不投契,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觉得这三个愿望,也是没必要的。”
裴怀英皱眉转头,“为何?要知天下有多少人,送上金银财帛,求我帮忙,我尚且未必肯出手。”
哪知,冯桥桥却道:“我不想要就不想要,没有理由。”
裴怀英沉默的看着她,山风吹拂,冯桥桥发丝飞散,翠绿色的衣衫和山间竹海连成了一片,眉目清淡不骄不躁。
半晌,裴怀英忽然道:“丫头,若我为你做主,要你嫁给江岁宁,你要如何选择?”
冯桥桥微怔,裴怀英又道:“你但要答应,我许你锦衣华服,良田万顷,公主身份,奴仆无数,出入前呼后拥,终生享尽荣华富贵。”
“听起来不错。”冯桥桥笑道。
裴怀英长眉微拧,一字字道:“你刚才说什么?”
冯桥桥也一字字回道:“我说你的提议听起来很不错。”
“你答应?!”
“我为什么不答应,聪明点的人都会答应。”
裴怀英周身俱震,面色忽然阴沉万分,看着冯桥桥的视线虽然如平常一样,可那视线之中的愤怒和不可思议,却藏也藏不住。
“你钟意龙战,却为了钱权富贵答应嫁给别人?”
冯桥桥道:“这不就是你来找我,想达到的目的吗?”
裴怀英厉声道:“身为女子,当从一而终,你这种行径,说喜欢龙战?我倒觉得你是在侮辱他!”
沉默。
裴怀英早已不复当年年轻貌美,岁月,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了细细的痕迹,但这位女将的凌厉,只怕不减当年,反而处处透露英雄迟暮的沧桑和孤绝,冯桥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半晌,才道:“你好像很生气?”
裴怀英瞬间周身僵硬,豁然转过身去,“放肆!”
“和你老人家说话真是累,有什么也不直说,非要对我旁敲侧击,我又是这么一个爱放肆的,为了防止我言语无状将您气的脑充血,我建议我们还是少见的好。”
护卫皱眉:“冯姑娘!请你适可而止!”
冯桥桥道:“裴将军尚且无话可说,你又何必越俎代庖呢?”
护卫顿时被噎,转头看向主子,他跟随裴怀英多年,自然从未见过裴怀英对一个小辈村姑这么纵容。
“您要看风景就看吧,裴将军,我还事情要忙,不打扰您了,告辞!”
话已说的差不多,冯桥桥转身,打算离开,没想到,才走出几步,一道清冷女音,忽然传来,
“你确定,要答应我的提议吗?”
冯桥桥皱眉,头也未转,“裴将军,你一而再的试探我,到底是要怎么样?你权倾天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又何必来询问我这个小丫头的想法?”
“原来——”
裴怀英转身,淡淡道:“你是不同意的,我险些着了你这丫头的道。”
“事不关己,关心则乱。”话落,冯桥桥往山下去了,良久,裴怀英轻轻叹道:“关心则乱吗?”她已分辨不清楚了。
江岁宁的要求,她不能漠视,龙战的感受,她也不能不考虑,万万没想到,决定一切的关节,竟然在这个丫头身上,真是千算万算,也想不到。
“白云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护卫道:“是孤儿,曾经去过京城,做过柳家的绣娘,绣技精湛。”
“没了?”裴怀英问道。
“没了。”
微微蹙眉,裴怀英道:“去给我查冯四。”
“是。”
下山之后,冯桥桥的心情虽然没受到什么影响,但总觉得有些不安,估摸着和龙战说的那件奸细的事情有关,便想立刻上山去问问他。
茶山葱郁,山道众多。
才走了几步,忽然见远处山路上走来一位身材高壮的汉子,走到近前,冯桥桥才发现,原来那汉子,居然是三叔。
“丫头,这是去哪里?听说裴将军又上山来找你了?”
冯桥桥道:“三叔,你今儿个没喝酒?真是少见的清醒呢!”
三叔哈哈大笑,搔了搔头,“自从那几日跟着你嫁接弄茶田,到了现在也都没喝过酒,好像十几年一晃就被我醉了过去,醉生梦死的,浪费时间,与其这样,不如死了算了,好在我那婆娘没怪过我,这么多年来独自一人撑着一家,也够辛苦的。”
“嗯,是辛苦。”想了想,冯桥桥又道:“现在三叔迷途知返,好好过日子了,他们也不会再怪你以前醉生梦死。”
“是这么个理儿。”三叔上前,“丫头,裴将军不是一般人,你说话可别跟其他人说话那样没个节制,她生了气,只怕大家都不好过。”
冯桥桥道:“轻重缓急我还是知道的,三叔……”顿了下,冯桥桥道:“三叔,你怎么认识江岁宁的?”
“江公子?”三叔沉吟,隔了一会儿,才道:“江公子是我在外乡遇到的,那年我刚卸甲归田,心气儿很高,想去外地做些生意,正好遇到江公子遭山贼迫害,其实我看江公子有些本事,可惜山贼太多,他一个人,也不是对手,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倒会点拳脚,当时就帮了一把,后来把山贼赶跑了,才知道江公子是被人下了药了,所以才被逼成那样。”
“他护着艾艾,自己是受了伤,不过艾艾倒是好着呢,我原当艾艾是他女儿,没想到是他妹妹,后来我就带了艾艾回来,江公子自己离开了。”
“哦。”冯桥桥点了点头,接道:“他受了伤,你怎么没救他?救小孩子,他也放心交给你呀。”
“这个问题么……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叫做江岁宁,也不知道他就是天下首富的少主,不过看他情况像是着急什么事情。”
“这样啊……”
冯桥桥想了想,笑道:“三叔还是个行侠仗义的呢,怪不得……”
三叔尴尬道:“英英那孩子,这些年来没少找你们姐俩的麻烦,我代她给你们道歉了,你比她小一岁,却比她懂事多了,哎……”
冯桥桥嘴角动了下,道:“性格使然罢了,我有事,不和三叔闲聊了。”
“唉,好好好,丫头你去忙吧。”
“嗯。”冯桥桥点了头,转身,往竹园去了。
今儿个是采茶的日子,龙战自然知道,早上送了早饭去之后,也没有再围绕在冯桥桥身边。才进竹园,冯桥桥就看到龙战放飞海东青。
眉梢一动,她进了屋。
“她找你说了什么?”龙战问道。
“我不想说。”她道。
龙战转过脸来,看向她,神色清淡,道:“不想说就不说了,吃午饭了吗?”
看看日头,是快正午了,冯桥桥摇了摇头。
龙战道:“我来做吧。”说完,将信笺塞进腰间,转身往外走去。
嗖!
冯桥桥腕上镯子飞出银线,准确无误的将那封信勾了出来,道:“我能看吗?”
龙战挑眉:“随便。”
“哦。”
应了一声,冯桥桥打开信笺,手底下的触感,让她不由抬头看了龙战一眼,却见他神色未变的转身去了厨房之中。
皱眉看向手中所谓信笺,才发现,这信,是写在特别制作的一种丝绢上,这信笺内容,都是她几时起床,几时洗漱,一早上出门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包括早饭吃了几块糕点喝了几口汤,吃的是什么,谁做的,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全部详细分明,没有丝毫遗漏,丝绢的下端,绣着一副简单的鹦鹉摘桃图案,这图案十分熟悉,竟然就是那日,她绣在龙战领口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冯桥桥收起丝绢,咚咚咚几步跑到厨房门口,指着龙战道:“你派人跟踪我!”
“没错。”龙战老实承认。
冯桥桥张了张嘴,“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龙战转身道:“我是保护。”
冯桥桥皱眉:“保护需要写我喝汤挑了莲子出来吗?你这样监视我,我以后吃饭睡觉都被人盯着,我还怎么过日子!”
“睡觉没人盯着你!”龙战一本正经道:“睡觉我自己去盯。”
冯桥桥眼皮抽了一下,“你别断章取义,我说的不是这个,就算是保护,需要这么滴水不漏吗?”
龙战道:“需要。”
冯桥桥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道:“你不是说奸细没危险吗?我身上有药粉和小蛇可以防身,你不必这样紧迫盯人啊——”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不是,不是你盯人太紧迫,我的意思是不要派人来盯着我,感觉怪怪的!”
龙战一步步走到冯桥桥面前,将她脸上的发丝编到了耳后,“关于你,我只能这样,如果允许,我宁愿时刻在你身边,而不是依靠别人去帮我保护你。”
冯桥桥心中一动,皱了皱鼻子,“不是说不危险吗?”
他上前,将她轻轻的揽在怀中,“多年来危险无数,对于我来说,早没了危险这个概念,但这次不一样,因为有了你,我承受不起任何万一,你当我喜欢让那么多人守在你周围打扰你的心情吗?我是最不愿意的,我想和你分享每一刻,任何可能和别人接触的机会我都不想分给别人,可惜事与愿违,那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情筹谋了六年,现在时机成熟,我必须要做……”
叹了口气,龙战道:“这六年来我考虑到了任何因素,就是没算到你。”世事无常,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冯桥桥咬着下唇,蹭了蹭龙战的胸前,“听你这么说,这件事情似乎很棘手啊……”
“你来看看。”说完,拉着她的手腕,往屋中去了。
这件屋子,冯桥桥来过无数次,甚至也在这里过夜无数次,当然知道每个部分到底放了什么东西,见龙战领她到桌边坐下,从她的脖子里拿出那枚牙齿,对着牙齿吹了一下,居然发出尖锐的哨声。
冯桥桥当即傻眼。
她戴着这东西时间很久了,却从没认真研究过,只当这是龙战贴身的东西,从未想过,这东西似乎有别的用途。
随着哨音落,那只海东青扑棱棱的飞了进来,落在龙战的肩膀上,龙战从怀中取出空白纸张,
放在桌面上,从海东青的翅膀上,拔出一根羽毛,羽毛上带着一点点血迹,他将纸张放在水盆里,血迹滴了进去,纸张上立刻现出字迹。
冯桥桥张了张嘴,“这海东青,是你拿药材喂的?”
“嗯,你过来。”
冯桥桥上前,低头仔细一看,信封抬头写着剑首,这当真是一个极其怪异的称呼,接着,她细细看了信中内容,神色奇怪的抬头看向龙战,“什么是剑首?”
龙战道:“剑首,是一个官名,没什么特别的。”
冯桥桥道:“你是剑首?”
“是。”
冯桥桥点头,“奸细原来是原来被灭民族的奸细,天下一统已经很多年了,他们还潜进朝中兴风作浪,这么多年,难道你们都没办法把他们拔出吗?”
“多年来,据点无数,都被我们拔出,但是有一个幕后组织,却怎么也剪除不掉,直到六年前……”
冯桥桥道:“你六年前,来这里,是为了铲除奸细?因为奸细在茶山,是为了让他们以为你真的辞官放手,不再追寻那些余族的下落,还是在那一年时间里去寻找线索?”
龙战挑眉,道:“在你看来,我是为了什么?”
冯桥桥狠狠的拧了龙战的腰一把,道:“你这家伙,当然是一箭双雕了,这两个目的都有,奸细在茶山?”
龙战道:“不错!”
冯桥桥深深的叹了口气,“得了,安稳日子又没了,这次还来了个大的,早知道我等你解决了奸细再来招惹你算了。”
龙战没有说话,低头,轻碰了下她的嘴角,她哪里知道,从来不是她招惹他,从一开始,就是他在招惹她……
“我饿了,快做饭去,说好的做饭的,说两句话又打岔,是不是想赖账?”
龙战轻笑:“你帮我,我们一起。”
冯桥桥道:“不去不去,我又没答应你要做饭,是你自己说的,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说这件事儿害的我又要多想担心的,心里不舒服!”
龙战眸中戏谑一闪而逝,忽然伸手探向她腰间,轻轻一挠,冯桥桥连忙捉住他的手:“干嘛?说话不算数!”
“不。”龙战回答了一个字,忽然双手齐出,搔向冯桥桥腰间腋窝,冯桥桥经受不住,又捏不住他乱动的大手,笑的前俯后仰。
“别闹别……哈哈哈哈……你这个无赖,放手……走开……我错了错了,别闹了!”
龙战怎么可能说放就放?等她笑够了,龙战才大发慈悲的松了手,将笑瘫了的少女扶靠在自己怀中,道:“去吗?”
“去去去,你这家伙太不可爱了——”话音才落,忽然外面响起雷声,冯桥桥靠在他怀中,道:“看来又要变天了,我们快点吧,吃完了你去安排……”说道这里,忽然有些懊恼,咬着下唇道:“你要好好的,去云州的路上要小心。”
这时,龙战却道:“我不去云州。”
冯桥桥微微诧异了一下,没有闲话太多,只是道:“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嗯。”龙战想了想,又道:“这次的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冯桥桥忽然沉默了下去,“很麻烦?”
龙战回过神来,皱起的眉头还没松开,他认真的看了会冯桥桥,忽然道:“本来一点都不想让你知道的,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让你知道了。”
“裴怀英知道你布局等奸细的事情吗?”
龙战微僵,“不知。”
冯桥桥道:“你要不让我知道,你不怕我生气吗?”
龙战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我的女人,知道我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
“你现在倒是不害怕被我知道了。”
“嗯。”龙战应了,在他的潜意识里,女子就该离朝堂或者战争远远的,尤其冯桥桥是他心系的女人,更要护卫到滴水不漏,分毫危险都不可以有,因此,她想做什么,他都帮她,她不要他插手秦云雅找麻烦的那件事情,他应了,却也在暗中让西京准备好了一切,然而,冯桥桥是聪明的,即便没有他的帮忙,这些事情也处理得当,只是方法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他多年来,即便是睡梦之中,也警戒万分,只有她在身边才睡的舒坦,昨晚,更是打破了长久以来一夜无梦的惯例,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看到裴怀英和龙廷携手并肩,纵横沙场,他自然不是想要冯桥桥也成为裴怀英那样,那太累,但那一幕却给了他很深的感触,冯桥桥这样特别的女子,只怕是不愿意站在男人身后的,如果她和别的女子一样,他们也走不到今天。
冯桥桥道:“没有布局好,就贸然出手,真的没问题吗?如果不是特别危险,其实可以等一切妥当,再下手。”这等政治事件,她前世是没有接触过的,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因为家族被灭试图颠覆朝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而且只多不少。
“不能再等了。”龙战道。
冯桥桥微微皱眉,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难道那个奸细我认识?”
龙战再次沉默,不过,这次他闭眼之后,却点了点头。
冯桥桥迅速的过滤脑中的人物,以及曾经看过龙战手中信笺,不久,便挨个排除,可是怎么,都觉得还是有些不对。
龙战道:“不用费事思考,到底是谁,我们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能把他们揪出来,但明天,我离开茶山的消息放了出去,他们自然露出狐狸尾巴。”
冯桥桥嗯了一声,想着似乎和秦云雅有关系啊,接着道:“我相信你,好了,我们做饭吧。”
龙战点头,二人转身去了厨房。
鱼汤,莲子海棠清炒竹笋,一直是冯桥桥喜欢的食物,尤其是最近在龙战这院子里,也种了不少花草药材,随时摘来做菜,更是别有一番欢喜。
夏末秋初的天色,也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两人不过是做饭的功夫,就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打在院中竹帘上,声音很响,龙战撑着伞,两人将食物端到了中间屋中坐下,冯桥桥道:“天气不好,也不知道我妹妹他们采茶怎么样了。”
“他们经验老道,知道该怎么处理,你不必担心这些。”
“哦,也是。”冯桥桥点了点头,才要低头吃东西,却见龙战将她原来接过去看的那张丝绢收了起来,指尖一动,打开书桌上的暗格,放了进去。
冯桥桥挑眉上前,道:“这里藏了宝贝?我看看。”
“随便。”龙战应了,转身直接撩起竹帘,现在这天气,当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天色还是晴朗,却下着大雨。
冯桥桥撇嘴,坐到书桌前,想起以前在青楼之中的机关,想着龙战这家伙也算多才多艺了,不过眼下也不是研究机关的时间,然而,她才一个低头,不由微愣——
暗格之中,放了同样的丝绢一叠又一叠,冯桥桥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在龙战的领口绣上鹦鹉摘桃是什么日子的,但是有着这个印记的丝绢不在少数,冯桥桥粗略看了一遍,发现每章丝绢之上,都记录着她的事情,多多少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竟然是比她自己都清楚的。
冯桥桥说不出心中到底什么想法,隔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道:“你盯着我也就罢了,还写的这么清楚,想编成书册吗?”
龙战头也不回道:“看够了就来吃饭吧,我做的东西,一口都不能浪费!”
冯桥桥皱了皱眉,放下东西,暗格啪的一声和了起来,她走到桌边坐下,“你自己多吃点吧,我没多饿,剩下了你也别找我麻烦。”
“嗯。”
冯桥桥看了一眼,从腰袋中拿了一颗药丸递过去,“喏,最近吃这个了,换药!”
龙战挑眉:“又换?”
“你不敢?”
龙战道:“你给的,毒药也吃!”
冯桥桥笑着把药塞进了龙战口中,低下头喝着温度适中的鱼汤,才一口下肚,
龙战忽然道:“你要想把日常生活编成书册,我就帮你。”
咳!
冯桥桥被呛到,连咳了好几声,瞪他,道:“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那个习惯呢,把日常生活编成书册?那不是完全没吗?吃饭吃饭,真不明白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
龙战皱眉,想了想,才道:“只有我看,不算破坏你的。”说完,还顺手拍了拍冯桥桥的脊背。
冯桥桥连连摆手,“算我服了你,赶紧吃饭吧,再说下去,饭菜要凉了。”
“嗯。”龙战应了一声,不过眉宇之间却闪过些许计量,似乎真的打算去办这件事情。
冯桥桥无奈的翻了翻眼皮,暗暗思考自己以后说话绝对要小心,只得不断的夹菜,来分散一些龙战的注意力。
两人早就是心有灵犀,吃饭也是相当和睦,说起来总算是互诉衷肠,恬淡相识之间,情意绵绵,然而,这个时候,院外忽然响起一道焦急的呼喊声。
“桥姑娘,你在不在?在的话出来一下,我有急事要找你!”
冯桥桥抬头看向龙战,“你下了阵法吗?”
“嗯。”龙战果断回了一个单音,充分表现吃饭不喜欢被人打扰。
冯桥桥道:“听战不屈的意思,好像真的有急事,我们出去看看?”
龙战挑起一道浓眉,手中的碗当的一声放了下去。
冯桥桥道:“你可别莫名其妙的吃醋了,嗯?”
“可以。”龙战大发慈悲,指尖一弹,窗边降下一道薄薄的帘子,战不屈的身影,也立刻出现在了竹园门口。
不是冯桥桥好管闲事,只是她太过清楚战不屈的性子,战不屈除非必要,是绝对不可能来找她,她自然也不喜欢自己和龙战一起吃饭被人打扰。
“桥姑娘,对不起,我知道我有点冒失,这个时间来打扰你——”他很识时务的主动承认错误。
冯桥桥放下碗走了出来,淡淡的昵了他一眼,道:“淋湿了,怎么不打伞?”
战不屈道:“我这是着急来找你,没时间去打伞!”
战不屈站在雨中,冯桥桥则是站在廊檐下,战不屈浑身半湿,有些狼狈,神色焦急,然而,这些都不是让冯桥桥开口问话的原因,真正让她侧目的,是战不屈难得礼数倍加。
“你居然还叫我桥姑娘,真是天要下刀子了!”冯桥桥悠悠道。
战不屈一阵尴尬,暗骂自己脑袋抽筋,“天要下什么都不是重点,我找你有事!”
“我还没吃完饭呢,你说吧,这次你的清嫣姑娘又出了什么事儿了?昏倒了还是怎么了?”
战不屈噎住,登时说不出话来。
冯桥桥心中瞬间了然,想着也只有阮清嫣的事情,能叫战不屈这么着急忙慌了,“昏了给她吃药就是了,别的小病小痛别人都看的了,别让她心情太激动,一般也很少昏。”
这一段话,让战不屈连忙回过神来,“不是昏倒了,是我领着她去神庙看风景,忽然遇到暴雨,她扭着了,我……我本来想送她下山,但是又想起上次的事儿……”
冯桥桥自然明白他说的上次,是指他看光美人出浴的事儿。
“她的丫鬟呢!”
战不屈道:“她的丫鬟当时回家送东西去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冯桥桥深吸一口气,“姓战的,这种事情你找我做什么?她扭了,你难道不会治吗?”
战不屈结巴:“我……我粗手粗脚的,实在是怕……”
冯桥桥忍耐道:“你怕弄伤她,就送她下山啊!”
战不屈瞪眼:“怎么送!”
冯桥桥彻底无语,愣了好一会儿,屋中龙战忽然道:“脑袋抽筋就给我滚出去,跑到这里来浪费我的时间!”
说话间,一掌隔空袭来,战不屈连忙后退格挡,等再回过神,面前的竹园再次成为一片迷雾。
龙战别有深意的看了冯桥桥一眼。
冯桥桥轻咳一声,道:“我也没想到,他这个呆瓜遇到阮清嫣的事情完全变成这幅样子啊……”
龙战不理,手中多了一件外衣,披上冯桥桥肩膀,“吃饭吧。”
冯桥桥暗暗吐了下舌头,心中诅咒了战不屈不知道多少次,这家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因为阮清嫣扭到了,真不知道说他心思细腻,还是脑袋缺根筋。
而被龙战赶出去的战不屈,站在雨中半刻,忽然一拍脑门。
他妈的,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没想到呢?送她下山找大夫来看就是了啊!
战不屈暗骂自己一声,连忙奔上了茶山神庙。
阮清嫣是个千金闺秀,从没走过这种山路,本来就因为一路走来十分不舒服,这一下雨,更是麻烦的紧,稍长的衣衫弄湿了,也染了些许泥泞,脚下一滑,就给扭伤了脚腕。
战不屈是个大老粗,总想着自己走的慢点就是了,哪里知道男女体力诧异过大,尤其是他和阮清嫣,更是天差地别,又害怕阮清嫣嫌他靠的太近,不敢碰她,只得说了一声失礼,把阮清嫣抱到了神庙的小亭子下。
此时,阮清嫣看着似乎不会停止的雨势,又看了自己肿起来的脚腕一眼。
“清嫣姑娘!”
战不屈冒着雨又跑了回来,身上衣衫已经湿了大半,阮清嫣微微皱眉,“你去了哪里?”
“我去找大夫来帮你看看,一着急,就容易犯糊涂,我送你下山回家,到时候找大夫去家里看吧。”
“谢谢。”阮清嫣道。
战不屈咧嘴笑道:“不用谢,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要带你上这里,你也不会受了伤,说起来我送你下山也是应该的。”转头,看了一眼雨势,战不屈道:“看着情况,你的丫鬟也不会上茶山来了,山路不好走,我……我抱你吧!”
阮清嫣面纱下的脸色有些迟疑,战不屈又道:“清嫣姑娘千万不要多想,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送你下山罢了,这次绝对不会再让别人看到……”
着急之下,越描越黑,阮清嫣也立刻想起以前两人多次交集,耳后发红,轻咬下唇,道:“我知道了。”
战不屈大喜,上前蹲在石凳边上,“我先帮你看看伤,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这跌打,倒是也算有些经验。”说完,想到冯桥桥说的话,登时觉得自己转头跑去找冯桥桥的行为真是犯傻。
“好。”
战不屈道:“权宜之计,还希望清嫣姑娘不要太过介意。”
“我知道。”
阮清嫣敛眉低头,她本是性子极其冷淡,若不是战不屈那日刚猛无二,要自绝性命全她清白,不可能对战不屈如此另眼相看,战不屈则是认定她是他的责任,竟然也没思考为什么对她这么小心翼翼的理由。
阮清嫣向来习惯穿白裙,现在也因为泥水被弄脏了一圈,战不屈瞪着那一圈衣裙,道:“你很喜欢白色。”
阮清嫣道:“还好。”
战不屈点了点头,隔着衣裙,握住了纤细的足踝,上下摸索,暗暗皱了眉,阮清嫣面色忽然一白,额头冷汗流了下来,“战爷……很麻烦吗?”
战不屈连忙回过神,“很痛吗?我送你下去。”
“还好。”阮清嫣点头,战不屈忽然道:“清嫣姑娘……得罪了!”说完,战不屈脱下自己已经湿了的外褂绑在腰间,伸手,横抱起了这位娇贵的天下第一美人。
阮清嫣倒吸了口气,有些吓住,稍一迟疑,才道:“战爷,你……雨很大,你这样,会生病……”
战不屈大喜,道:“没事,我身子好得很,淋这么点雨不会出事的,我这就送你回去,你不用担心。”
说话间,足尖一点,从竹海之中凌风而去。
阮清嫣吓了一跳,她以为战不屈是要这么抱着她下山去,有些不自然,没想到那份不自然还没来得及去想,战不屈就给了她这样一个惊吓,雨水打在他们的身上,娇贵的阮清嫣下意识的埋头在战不屈的怀中,任风雨飘摇,这一处胸怀,似乎安全无虞。
暴雨。
战不屈一路抱着阮清嫣回到了阮宅,这次学聪明了,直接越墙而入,回到了阮清嫣的小楼之内。
丫鬟着急忙慌,正要着人抬着轿子去等自家小姐,见到战不屈和阮清嫣回来,立刻松了口气,但看两人姿态,又有些震惊。
“快去请大夫!”
战不屈直带着阮清嫣进屋,他来的次数多了,轻车熟路。
“好……我知道了!”小丫鬟回过神来,连忙奔了出去。
“多谢战爷。”被放在床上,阮清嫣推开战不屈,退了两步,战不屈微愣,发上的雨水嘀嗒了下来,掉在了干净的床被上。
阮清嫣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干爽,而战不屈,却全身湿透了,嘴巴微张,她有些尴尬,从枕下拉过一条雪白绢帕,递了过去,道:“战爷,你擦擦干净。”
战不屈愣了一下子,才反应过来。
阮清嫣见他不接,道:“虽然……你身子好,也会着凉的。”这种关心人的话,她是很少开口的,尤其是现在对于战不屈这个,在她心里位置有些怪异的男人,更是觉得别扭,但又觉得开口是必要的。
战不屈连忙接过,咧嘴笑道:“没事没事,我出去等大夫进来,你……你躺着吧!”战不屈大步走了出去,顺手关门,女儿家的心思他不懂,但阮清嫣向来是不喜欢他靠太近的,要不是今天她扭伤了,他也不会……
想着,战不屈站在廊下,雨水嘀嗒,看这样子是要停了,战不屈将那雪白的帕子塞到了怀中,等着丫鬟们请了大夫回来,准备好了浴桶送进去,并且确定扭伤没什么大碍,才往茶山上去了。
冯家
才送走了冯巧巧和西京,雨水把院子冲刷的十分干净漂亮。
冯桥桥拾掇着自己打理的药草和珍稀的花儿,战不屈就冲了进来。
“冯姑娘!我找你有点事儿!”
冯桥桥拿着小铲子松了土,淡淡道:“你找我向来都是有事的。”
战不屈尴尬的搔了搔头,“对不起啊,中午的时候我太着急了,所以才跑去打扰你和龙战,我不是故意的。”
“嗯,你不是故意,你诚心的。”
战不屈大急:“你——”才一开口,想到以前这个女人那些整治人的习惯和法子,立刻闭了嘴,僵硬道:“巧巧怎么样?”
“现在才来问?人都走了。”
冯桥桥淡淡的看了战不屈一眼,男人!果然,见色忘义,一个阮清嫣,就让你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这一眼,揶揄意味十分浓厚,战不屈忽然面色红了起来,“我……你上次不是说过,巧巧的事情叫我不要插手的吗?我也是顺着你的意思……”
“嗯。”冯桥桥起身,又扒拉了另外一株花草,“你连你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再管别人的,肯定乱套!”
战不屈翻了翻眼皮,“冯姑娘,你是女孩子,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冯桥桥想也没想,道:“我喜欢钱,金山银山,好多钱,我也喜欢男人,俊男美男,谪仙男,我更喜欢安静,嗯,最好安安静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因为我最爱睡觉,还有……”
战不屈当场傻眼,连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冯姑娘,我问的不是这个。”
冯桥桥道:“哦,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战不屈深吸一口气,“女孩子喜欢的……嗯,小玩意儿,你喜欢什么?”
冯桥桥挑眉:“你要送我吗?想送我直说就是,你本身就欠我一条命,做牛做马就是了不用专门送礼抵债。”
战不屈眼角抽搐,要紧咬牙关,才能不爆出粗口,顿了半刻,压低声音道:“不是送你,是……是送给……”
冯桥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战不屈忽然双眼圆瞪,火气上涌,“他妈的!看什么看,老子是要送给清嫣姑娘的!”
“哦……是吗?”冯桥桥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怒颜,脸色从始至终未变,尾音还托的很长。
而此时,白氏和四奶奶正好进门,将战不屈最后那句话听了个清楚。
本来白氏还担心有人会说冯桥桥横刀夺爱之类的话,没想到战爷对清嫣姑娘有意,这倒是欢喜圆满的厉害呢,尤其是上次战不屈主动送了冯巧巧一大笔价值不菲的嫁妆之后,他的身份更是昭然若揭了,虽然大家不说,但心里都明白,他必不是一般人物。
白氏道:“你这孩子,送礼就送礼,怎么可以这么……”斟酌了一下用词,轻咳一声道:“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呢?女孩子都是不喜欢这样的。”
战不屈眼角狠狠抽搐了两下,七窍生烟,咬牙道:“冯夫人教训的是,是我粗鲁了……”心道:妈的!老子粗鲁老子知道啊!但这冯桥桥三天两头的挑衅他露出本来面目更可恶!
冯桥桥轻笑,上前扶住母亲手臂:“娘,他只是生气,拿捏不准要送什么礼物来讨心上人欢心,所以才这么暴躁的,本性虽然粗鲁,好在够坦白。”
白氏无奈叹气:“你这丫头啊,说话总是这么没大没小的,战爷好歹是我们冯家恩人,你帮他出出主意也就罢了,怎么去戏耍他?”
白氏倒是对自己这女儿的脾气摸的透彻。
冯桥桥笑道:“我就多看了他两眼,怎么是戏耍,分明是他自己沉不住气,恼羞成怒,不打自招!”
战不屈狠狠的瞪了冯桥桥一眼,干咳一声,“冯夫人想多了,她确实没有戏耍我!”
白氏道:“得了,不和你们玩绕口令了,战爷不知道送什么东西给喜欢的姑娘,可要好好问问桥桥,她这丫头,精灵着呢,说不定能想到一个帮战爷得到美人心的法子吆!”
战不屈尴尬异常,瞬间面色涨红,但想到男儿大丈夫,有什么不能对人说的,就算是讨一个女人欢心,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当即点头道:“谢谢夫人的吉言。”
白氏点头,“四婶,我们进去吧。”
四奶奶道:“桥桥,你妹妹走的时候说要送阮大人去云州,估计阮大人这段日子都不在,你找个时间去寻她,接她到山上住些日子吧,我和你娘也好找个人说话。”
冯桥桥吐了下舌头,暗想自己每天跑来跑去,是没什么时间陪长辈们说话,“知道了,我明天就去办这件事情。”
“嗯,天要放晴了,别整日就知道采药看书,要么就是去山上竹园玩,记得睡午觉,知道了吗?”
“知道了,奶奶,您快去休息吧!”
白氏和四奶奶纷纷摇头浅笑,一起离开了。
等两位长辈走的远了,冯桥桥才转过脸去,看向战不屈,“瞪什么瞪?眼睛大啊?”
战不屈忍耐的闭了下眼,“你没的大,你不愿说,我走了。”
“等等!”
战不屈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停住之后,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头也不转,“还有什么事儿?”
“上次你不是问我你义妹,和阮瑶华的事情吗?”
战不屈终于来了兴致,转身道:“我是问过你,阮瑶华那个谣言是不是你散布的,你什么都没说,怎么,我义妹的事情,是阮瑶华做的吗?”如果真的是她,那他找她报仇,阮清嫣要多尴尬?
冯桥桥叹道:“无风不起浪,肯定和她有些关系,我又总觉得不是她,你最近在阮家出现的时间和机会比较多,我要你注意一下,或者说,从阮清嫣身上旁敲侧击,打听一些阮瑶华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她也只是知道阮瑶华化身舞姬,曾经在青楼之中出现过,而且和西京出现的时间一样,甚至于后来再茶山溪水中下过药,即便她对西京有了畸形爱恋,这对付她们姐妹的手段,怎么感觉有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呢?比起秦云雅的一招又一招,似乎……
还有,当时找来道士,说妹妹命格坏的人,应该是阮瑶华没错吧?战不屈皱眉:“听说她被软禁在府中,一个弱女子,不能再做什么了吧?用得着专门注意?”
冯桥桥道:“别忘了你义妹是怎么出事的,秦云雅和阮瑶华都是弱女子,但他们照样办到了很多事情。”
战不屈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头,“你说的对,我以前是太大意了,跟了西京五年,都没跟出什么不对来。”
“不是你大意,是他们太精明!”冯桥桥一字字道,眼神视线看着天边,忽然道:“龙战也已经去了云州,明天我不出去了,要帮四爷爷针灸,你到了阮家看过阮清嫣之后,顺便接巧巧上来,可以吗?”
“可以!”战不屈见冯桥桥放下手中东西,似乎打算离开了,忽然焦急上前,“喂……别走,我的意思是,你还没告诉我呢,女孩子一般都喜欢什么?”
冯桥桥挑起一道纤细柳眉,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你怎么来问我?”
战不屈别扭了一下,咬牙道:“我又不认识几个女人,我那男人婆大姐远在塞外,冯英英……哎,她知道什么女儿家的事儿?巧巧现在嫁给西京了,别看那家伙风流的紧,上次挨了我三掌都没还手,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虽然笨些,也看出了一点蛛丝马迹,不好去让西京多想……”
“你不好让西京多想,你就不怕让龙战多想?要知道,龙战可比西京更棘手,你还来问我?”
“也就龙战消受的了你这样的女人!换我?杀了我来的快些,我宁愿一辈子做牛做马!”
“我有那么恐怖吗?”冯桥桥翻了个白眼,“得了得了,哎……”
哪知,这时候,战不屈又道:“况且,我觉得你馊点子鬼主意虽然多,不过倒是好玩又有点意思,才来问你的。”
哦,原来是这样!?
冯桥桥道:“我的点子,可不是谁都要的起的。”
“随便随便,你说一个,只要能让她笑一笑,要多少钱我都给!”
冯桥桥挑眉:“这可是你说的,我要什么都给?”
战不屈敏感的皱眉,道:“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冯桥桥道:“原来什么为博红颜一笑,都是大话空话,哎……男人!前面说,后面忘!”
战不屈大怒:“你要说便说,我有什么不敢应的?”他虽然莽撞粗蛮,但心底却很清楚,冯桥桥这个女人,虽然恶劣,好在知道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冯桥桥道:“行,你去吧,等几天我想个好招,再告诉你。”
“还要等几天?”战不屈皱眉。
冯桥桥道:“你好像很迫不及待?”
战不屈干咳一声,面色有些复杂,“也不是很着急,只是看她……”想到阮清嫣清淡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就想看看,到底她笑起来能怎么样,不是说,京城的万家灯火,都比不上她会心一笑吗?
眼儿一转,冯桥桥清了清喉咙,“你怎么不问冯英英呢!”
战不屈回神,“她跟我大姐差不多,都是男人婆,知道什么?”
话音刚落,山路上传来一声怒喝:“好你个战不屈,我供你好吃好喝,你居然这么说我!?我是男人婆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了!”
不但是个男人婆,还是个泼妇!
战不屈无力看天,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去瞪冯桥桥了,连忙转身,往山下去了,心道: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就说她别人消受不起,就这么报复我,还有那个冯英英,脑袋缺跟筋……
接下来的一天,茶山一切如常,这次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龙战,也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在她身边露面。
不过冯桥桥还是可以敏感的察觉到,他就在自己身边的某处,暗暗护卫着她,不离不弃。
第二日。
战不屈才下山去探望阮清嫣的伤势,茶山之上忽然来了一队官兵。
捕头赵恒走在最前,在冯家门口站定,“请冯姑娘出来说话。”
冯桥桥早已经听到讯息,几步出门,“赵捕头,少见了,这次来我家,又是因为什么?”
她和赵恒的交际很少,只有几面之缘,印象中的赵恒,是一个冷面汉子,不过这次似乎有些什么不对?
赵恒道:“打扰冯姑娘家人了,请冯姑娘跟我走一趟。”
冯桥桥嘴角一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