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爷,昨晚回去,想到一种菜。”
冯桥桥一见江岁宁,便开门见山的道。
因为天香楼的后厨人多口杂,便将大厨带到了府中来,冯桥桥也是在府中跟那大厨讲解关于煎饼的做法。
“什么菜?姑娘可写了食谱吗,一并给大厨看看便是。”
冯桥桥想了想,才道:“这道菜,我先不能给大厨写食谱了,因为毕竟你是没见过的,乘着大厨还没来,我写个单子给你,你请人帮忙买些材料,我做了之后你在看吧,况且,这东西,想要上桌,还得费不少力气呢。”
“哦?”江岁宁沉吟,“姑娘且说个大概。”
“先不扯这个,等你看过之后,再说以后的事情。”
江岁宁点头道:“也好,姑娘写材料吧,我现在就命人去准备。”
“嗯。”
“冯姑娘请坐,亮亮和安安还没起床,江伯。”江岁宁吩咐了一声,身后管家应声招手,几名丫鬟端着托盘到了近前,放在了桌上。
冯桥桥疑惑一看,忽然脸色变的有些扭曲。
薏米红糖粥。
也许是她太敏感,但女人来月事的时候喝红糖几乎成了铁的定律,难道眼前这个温柔谦和的美男知道她上次痛是因为……因为……
她难以启齿,不过点头之交的男人,居然——
“这是厨娘为安安准备的早饭,不过,知道冯姑娘今天会来,便要她多准备了一份。”看了冯桥桥一眼,江岁宁的眼眸之中划过少见的莞尔,开口解除了冯桥桥的僵硬。
冯桥桥暗暗松了一口气,客气道:“多谢江公子了。”早上起的早,不过江管家也来的早,的确没来得及吃早饭。
眼前的粥和茶点看起来都十分精致,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看来都是天香楼的厨子做的,这等本事,怪不得对新菜色这么上心了。
冯桥桥吃了一口,发现周围围观众人太多,清了清喉咙,还没等开口,江岁宁就道:“都下去吧。”
冯桥桥冲他投去感激的一瞥,道:“你这样看着,我也是吃不下去的。”
“公子,您不是还没吃早饭吗——”
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江岁宁摆了摆手,道:“去看看人怎么还没来。”
江管家了然退下。
江岁宁拿起筷子,夹起精致的菜肴,放在了冯桥桥面前的小碟子里,“尝尝这个,都是天香楼的菜色,看看有没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好。”冯桥桥干笑。
开玩笑,她只是有了上一世的经历,所以比别人对食物有了新的见地,可不是什么美食家。
“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冯姑娘但说无妨。”
冯桥桥点头应了,心道:这男人若是真的喜欢冯巧巧,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砂锅的事情实验成功,以后可以做粉条厂,一品锅,到时候她们成了天香楼的一大股东,本来在翡翠阁那里能赚的钱也不少,门当户对也配得上了。
不管是这个世道还是现代,门当户对是铁的定律,爱情固然可贵,但坚韧不拔的爱情太少了,以爱为名,能走下去太难。
只是,这样不错的男人,不知道家中有没有妻妾?
“公子来茶山置办产业,怎的不带家眷一起来?”
江岁宁温文一笑,道:“姑娘说笑了,江某孤身一人尚未成亲,何来家眷?”
“哦。”冯桥桥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这样正好。
山间竹屋,罗烈居处。
“去吧。”罗烈翻着书本,依旧面无表情。
熊震瞪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道:“冯姑娘已经去了江家好几趟了!”
沉默。
“老大,你还是要让着江岁宁吗?”
沉默。
“今天,冯姑娘问江岁宁是不是成亲了。”
沉默。
熊震泄气的看了一眼没反应的老大,无语望天。
在熊震离开之后,罗烈慢慢合上了书本,看了看蔚蓝的天空,眼眸平静的过分,隔了一会儿,翻身假寐。
因为没有粉条,所以在江家做的砂锅虽然味道也不错,却总是少了些什么东西,冯亮和江岁安都吃的很开心,连那来学煎饼的大厨,都觉得这东西十分特别,啧啧称奇,江岁宁本欲请冯桥桥写了食谱做协议,哪知冯桥桥说,需要多想想,才能写得出来,只得作罢。
连着几日,冯桥桥都去江家解析砂锅问题,并自个儿琢磨了几种砂锅口味,和几个大厨厨娘做了些土豆粉,试吃之后,味道极好,江岁宁显然是个生意好手,尝了粉条之后,便请冯桥桥教厨娘去做,冯桥桥也算是正中下怀,于是画了几张大概的图,毕竟是生手,虽然有现代的思想和记忆,还是和工匠讨论了不少,才能把图补充完整,提议在茶山开一间粉条厂试试。
“冯姑娘,忙了这几天,辛苦你了。”江岁宁收起图纸和协议,对着冯桥桥道。
冯桥桥微微一笑:“劳有所获,不辛苦,倒是麻烦江公子了,这几天来找人找材料,费了不少人力财力,原来煎饼的那张协议就此作罢,当是这次劳碌的开销,粉条厂开起来之后,再和我分红利也是一样。”
“冯姑娘一直这么客气吗?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冯桥桥淡然一笑,她向来是感情淡薄的人,不管是对友情爱情亲情都一样,不会主动付出,别人当她是朋友,她才当人是朋友,别人对她好,她自然对人好,所以在罗烈那件事情是不能原谅自己在未知他身份的情况下,对那人衍生了好感,内心便自发的排斥再见面,尽管看到每日桌面上的食物,医书,还会心情不好,却绝对不会跑去找不自在。
“是江公子看得起我。”
江岁宁微微一笑,如春日莲花,应和着他的蓝衫像是静水中的涟漪,俊美绝伦,“协议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成功的话,五五分成,若是失败了,也不关冯姑娘的事儿。”
这是干股,她只是动脑子出点子,就能分出五成利钱,拿的有些不舒坦呢。
冯桥桥眨了眨眼,道:“以后有了什么想法,再来找江公子商议,今天晚了,告辞。”
她依旧穿着素淡布衣,头发也只是随便挽起,插着一支竹叶簪子,簪角上的光辉和斜阳辉映。
“姑娘慢走。”江岁宁站起相送,正在此时,管家禀道:“秦小姐酿的第一批飞凤酒出炉了,她专门送来一坛,现在人已经进了大门。”
江岁宁点头道:“引她到花厅稍坐,我这就过去。”
秦家,除了茶田千顷,还有遍布天下的酒庄,只是没想到,这酿酒的,居然是秦家小姐。
冯桥桥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仆人便领着她往大门而去,在经过前厅的回廊,和秦云雅打了个照面。
秦云雅估计是知道冯桥桥在这里的事儿,也不诧异,微微一笑点头,错身而过,那身后的丫鬟,倒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冯桥桥只做不知,上了马车。
晚阳斜挂,天边灰蒙蒙的,似乎快要下雨了。
江管家着人驾车送冯桥桥回家,冯桥桥一路翻看着医书,随身携带医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一种习惯,看到某处,她目光疑惑了起来,此时,马车也到了目的地。
冯桥桥跳下车,同车夫打了招呼,便进了家门。
冯巧巧站在院内,面色有些怪异。
冯桥桥的步子缓了下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这一声问候,如往常一般的音量,可在今日,却似乎掀起了惊涛骇浪,屋中忽然响起一声物体落地之声,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
冯桥桥一怔,抢步进了屋中,冯巧巧本打算阻止,但还是迟疑了下,这事儿,就算现在不让人知道,总归是会知道的。
白氏坐在床边,背对着她,手脚麻利的抹着眼角。
“娘,你怎么了?”
“没……没事儿……你——”话说到了这里,忽然说不下去了,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去做饭吧,我陪着你爹就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冯桥桥看着抽搐的母亲,和叹气的父亲,本想再问,可却问不出口,转身出去,冲冯巧巧道:“怎么回事?”
冯巧巧嘴巴张张合合了半晌,才道:“蛇的事儿。”
冯桥桥瞬间明白过来什么,也自叹了口气,这事儿,于白氏来说,的确是惊世骇俗了些,说不出来也是应该的,她不由想起,第一次同白氏深谈那次,白氏的话:宁可让自己泪流成河,也绝对不能让子女流一滴眼泪。
这样的宽大胸怀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做到?
她一定是听说了些什么不好的话,可却又不愿意对女儿说出只字片语的不好,才会和爹爹那般表情。
冯桥桥心中忽然有些难受,也愤恨以前的冯桥桥是多么不懂得珍惜这样爱护她的母亲。
“你去做饭吧。”冯桥桥深吸了口气,思考什么时候把这蛇还给罗烈,也不知道那些人说了什么,让白氏这样伤心。
“那你呢?”冯巧巧问。
“我去山上找点草药。”说罢,也不再停留,出门去了。
冯桥桥才走了没几步,天就变了,灰蒙蒙的那片云,急速运动到了茶山上方,冯桥桥看着头顶的乌云,暗自吐槽:真是,心情不好还来这种天气,混蛋!
书中有记载,天香迷花,药效特殊,对筋骨复原有很大的好处,爹爹卧床时间太久,总是不好,茶山之中又有那种药,找来也好,现在这个时间,在父母面前,免得让爹娘伤心,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家人是以为她去了罗烈那里找药,反而没有过多询问。
这条山道她走了很多次,可是每次都是去罗烈竹屋,这次,为了天香迷花,她脚步从岔路口,往另一处走去,书中记载,天香迷花,长在茶山山腰处,便没了详细记载,不过按照现代计算方式,目测茶山的海拔只有两千米不到,山腰,大概就是一千米的样子,她是看过那药材的图画的,虽然现在天快黑了,不过也不影响寻找。
林间小道走的人不多,冯桥桥走了好一会儿,居然听到远处有人声传来,正要上前去,却忽然听到那些人的话语里,似乎有自个儿的名字,反射性的躲到了草丛之中。
“我看,那丫头就是山精狐媚子上身了,要不然,罗兄弟怎么可能对她那么好?”
“哪里是罗兄弟,除了罗兄弟,县太爷,许大夫,连新来茶山的江公子都对她不一般呢。”
“对对对,你看我说忘记了,前些日子,秦家不是送了不少礼物来道歉吗?我们这种地方,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在意?”
“就是说,我看冯家的丫头,估计是上次撞到脑子,被你说的那些脏东西上了身……”
“身上还带着蛇,真是可怕……”
……
冯桥桥皱眉,这群见识浅薄的家伙,没文化,真可怕,就知道以讹传讹,还害得她爹娘那么伤心!
叹了口气,冯桥桥从草丛之中爬了出来,继续往山上走去,看着天色,可是快要下雨了的,找不到花,探个路也是好的。
她走的迅速,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山腰处,可是左右都找不到花草,倒是发现了一种野生长草,闻着味道很像一种调料。
孜然。
她心中知道这东西肯定在这里是没有人关注的,便记住位置,拔了两根,放到随身的篮子里,刚收拾好了,一个抬头,却看到前方一丈远处,开着几朵暗紫色小花,花冠微白,花瓣向外扩,成尖角形状。
天香迷花!
冯桥桥心中惊喜,连忙上前,想要将那花朵采下。
她走的微快,脚步不停,就在即将接近天香迷花的那一瞬,脚下忽然腾空,冯桥桥大惊失色,连忙攀住手边触手可及的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