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堂堂的愚宫主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误了天下,辜负那么多人的期望?女人吗,愚宫尤物数不胜数!孩子吗,只要宫主一声令下,无数女人都愿意为他生养。”
一句话仿佛一根闷捶敲在哥舒聿廷心头,哥舒聿廷下意识去看宁颖嫣,却见宁颖嫣脸色惨白,唇瓣却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一如天边的云,虚无而飘渺,随遇而安,宠辱不惊。
仿佛他救不救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她都无所谓般。
“你是什么人?”
北堂明倾见哥舒聿廷不反驳,就见那女人暧昧的勾着哥舒聿廷,哥舒聿廷也不拒绝,当即就红了眼狠狠瞪着她。
“樱姬,愚宫副宫主!”
樱姬毫不吝啬的自我介绍,松开勾住哥舒聿廷脖颈的手臂,却是依旧依在她身边:
“你挟持的那个,不过是愚宫三大营的长老之一而已。孰轻孰重,想必不需要我多解释了。未免多费口舌耽误大家的时间,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别磨光了咱们主上的耐心,定杀你不饶!”
“你以为这样我就信了?”
北堂明倾听得心里火光,却还没有完全糊涂,当即反驳樱姬的话,又捏紧了宁颖嫣的脖颈。
“信不信随你,一粒棋子而已,本宫还舍得起!”
沉默许久的哥舒聿廷这时开口,在北堂明倾因此愕然时,便不屑的推开了樱姬。樱姬一愣,还不及说什么,哥舒聿廷已经转过身去,似是真的不在意宁颖嫣的生死,只随意又慵懒的朝身边的人挥挥手:
“能活捉是最好,不能的话,就以伤亡最小计算!东南郡的赃物,不要也罢!”
说着当真拾步离开,仿佛已经乏了般,而在场已经没有了能够留住他贵脚的理由。
北堂明倾彻底傻了眼,捏着宁颖嫣脖颈的手不禁就松了力道,心底突然就升起一阵慌乱彷徨。
“真是磨蹭!”
被挟持了半天的宁颖嫣这时却是叹了口气,不待北堂明倾回神,宁颖嫣垂着的手一抬,指尖相并转瞬折断了北堂明倾另一只手里的长剑。
北堂明倾大惊,还不及做出反抗的动作——
而哥舒聿廷那边的一众人因得这个动作心里一喜,两方的各种情绪正在这一刻定格,就见得宁颖嫣指尖捏着断刃的一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刺向自己的心口。
“宁长老!”
“秦默云,你——”
当即有人惊吓的喊出声。
哥舒聿廷听见声音下意识转过头,却见得沾满鲜血的手将利刃自自己的心口拔除,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沾满了丽人素白的衣衫,也染红了他的视线。
“嫣儿——”
哥舒聿廷一声唤出,惊住的北堂明倾猛然回神,忙抬起还剩一半的剑,就要往已经身中一刀的宁颖嫣脖颈上架。却在这时忽然顿住了所有的动作,茫然又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侧眸间北堂翼冷漠的俊颜便成最后的定格。
“啊翼你——”
“我是愚宫的人!正如你埋在愚宫的蓝珏!”
北堂翼不吭一声,拔回剑的时候,赶紧上前去接欲跌倒的宁颖嫣,而任北堂明倾砰然落地。
宁颖嫣还睁着眼,其实那一刀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只因为黄泉飘香的毒已经远胜过身体的感官知觉。随着血液的流失,身体那种失重的感觉才慢慢淡去,紧接着而来的则是阵阵钻心的疼痛,但比起那毒,还是远远淡了很多。
“嫣儿,你怎么样?”
北堂翼刚刚扶住宁颖嫣没有多久,哥舒聿廷就抢了过来,将宁颖嫣紧紧搂在怀里:
“你何时如此之笨了,我刚才那样说只是为了安抚北堂明倾,你要相信我!”
哥舒聿廷急着抬手去捂宁颖嫣胸口上的伤,一时间手足无措。
她当然不笨,那点小谋略,怎会看不出?可是只是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我中了毒,活的好痛苦,也许这对我而言是最好的解脱,这样于你们父子而言,其实也算是好事!”
“中毒?”哥舒聿廷轻喃,而后猛然意识到什么:“是我父皇给你下的毒?”
“大约是怕我成为第二个司空皇后吧,他也是为你好……”
宁颖嫣又叹,声音越发的清淡,几近于无。到这时,眼睛已经疲惫的闭上。
“如果我死了,好好待决儿,无论如何,他是你的儿子,也是他的孙子……”
哥舒聿廷本来因为听说燕帝给宁颖嫣下毒而震惊不已,再看宁颖嫣的样子,一下子仿佛要肝胆俱裂:
“她是你儿子,你必须得照顾,你不要了,我也不要,你休想把责任推给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