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太子妃的死,在燕京一开始是被传承欢过度,紧接着,太医院与刑部给出的结果是心肌梗死暴毙。只一夜就被强制封口,已经没有人敢议论。
可是,私底下更多的人还是宁愿相信最先的谣传。毕竟太子荒淫无度的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玩死过的宫女妃嫔也不在少数。
作为无辜丧失女儿的东南郡王,肯定是觉得自己原本健健康康的女儿是被太子虐死的。
作为姐妹,正常的自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所以北堂明倾做出的样子丝毫不做假的样子,让人难以怀疑她什么。
但是哥舒聿廷自然是明白个中缘由的,便也配合着她演戏:
“夫人莫急,这件事其实是今天早上才决定的,我以为这本是你们商量的结果!说起来,这是父王向圣上求得的恩准,说是南方女子死后落叶归根的习俗,我也不清楚个中缘由!”
习俗?
北堂明倾听得下意识就想反驳,听说是东南郡王的主意,一时也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我根本不知道!”北堂明倾想了下说:“妹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父王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来是悲痛过度,相公,我想回去看看父王,也问问这事情!”
北堂明倾简洁的将事情带过,也不提什么地方习俗的事情。
“这样也好,那夫人你也回去好好安慰安慰父王,如果不行的话,你就留些日子。等我手头的事情忙完了,也过来陪你!毕竟父王还有几天就回东南郡了,这一别你们父女二人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哥舒聿廷沉吟了一下道,语气里无不是对北堂父女的关心。
的确,如果东南郡王这一回去,往南是因为皇后皇帝的寿辰一年进两次京。如今司空皇后还病着,找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以后想见的机会就更少了。
对于哥舒聿廷的关怀体贴,北堂明倾下意识的感动馨暖,看他的眼神也是柔情四溢:
“嗯,那我就先回去看父王了,相公你这几天也注意身体!”
——
一个月时间,宁颖嫣雷厉风行的惩治了地方贪官污吏,也追根溯源动摇了朝中一些朝臣的位置。
灾区的实情传到燕帝耳中,燕帝盛怒之下当即斩杀了数位重臣。
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司空儒的门生,一时间闹得朝中人心惶惶。
只道如今司空皇后病重,燕帝借题发挥大力挞伐外戚势力,是欲要铲除司空家啊。
再加上之前太子传出的丑闻,人人揣度,燕帝这是不是要废太子改立二皇子为储君?可是大理寺那边依旧安静如初,二殿下独孤玄霖整日诵经礼佛,没有半点涉足朝廷之事的举措。
又有人暗自揣度,这当今天下灾区不断,燕帝年事已高,太子不堪大用,莫不是燕朝要亡国了?!
而要保存燕朝,众臣揣度来去,想到的便是弟袭兄位……
就在这则谣言还没有传开时,东南郡王突然死于马上风,一时间流言四起。
可是燕朝的君臣与百姓还来不及消化这一系列的变故,西南地又有噩耗传来。
原来西南地区之前死亡的七万多百姓尸体没有来得及处理好,引得天气炎热,终于爆发了瘟疫。
燕帝大惊之下,立即派军队支援控制了灾区百姓的流窜,朝廷之中也是人人自危。
而在瘟疫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其实西南地因为新晋巡抚“秦默云”采取的紧急预防措施得到,在瘟疫爆发七天,就已经被控制住。
几万人中,除了几百十个身体素质本来就比较差的在治人员,便没有再发现新的疫情。
这个时候,东南郡王的死也正好传到西南地灾区。
“东南郡王死了,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弑妹的恶毒郡主也快了,不日咱们就可以风光回京了!”
西南地简陋的木屋里,妙歌与芜月分享着宁颖嫣看过的京城密信,心中激动不已。
“原本我不理解主上的作为,如今看来,主上这招擒贼先擒王与小姐你对付司空皇后的釜底抽薪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芜月跟着点头。
宁颖嫣端坐在一张粗制的木桌旁对着一张纸精算着药方,对于二人的谈话但笑不语。
“用迷香离间北堂姐妹,让她们自相残杀。又用魅舞惑得北堂青这个鸿门之主丧命,群龙无首的鸿门怕也再难成大器。就算还有人在,如今怕是要一场内斗!司空皇后只要彻底倒下,司空家也就没有了依仗的筹码了!”
妙歌对这连番计划的完成赞不绝口,更是对自家主子信服不已。越发觉得,宁颖嫣与哥舒聿廷就是老天注定的一对,也只他们配得上彼此。
看来她们之间为宁颖嫣和她肚子里孩子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了!
“也许北堂明倾继承鸿门,主上再帮衬着一把,将鸿门纳为己用,夫妻二人一个鸿门之主,一个愚宫宫主,不仅是江湖双雄,这天下岂不是更好信手拈来!”
宁颖嫣却是淡淡一笑,轻轻吹拂纸张上的墨迹。
芜月与妙歌听罢当即不说话了,互觑了一眼,恍然觉得宁颖嫣的话似乎也挺有道理。
北堂家不是还有一个北堂明倾吗……还有她身边的北堂翼,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而这样一对比,她们的小姐又算什么……
两个婢女刚想拿什么话安慰宁颖嫣,宁颖嫣已经无所谓的站起,仿佛不带着任何情绪往门口走去:
“小姐,你要去哪儿?”
正在这时,司空连赫也正从敞着的大门口走进,两个人碰了个照面。
“你要去哪儿?”
司空连赫看见宁颖嫣,也下意识问道,眸光落在她手中的纸张上:
“有什么需要做的,跟我说声就是,你还是在屋里待着吧!”
“是啊小姐,你有何需要做的,吩咐我们就成。你如今因为水土不服身子虚,还是少出去走动,外面瘟疫虽然被控制了,可是也不安全啊!”
妙歌与芜月也赶忙迎了上来,很懂事的帮宁颖嫣掩饰身体的事情。
司空连赫闻言忍不住多看了两个婢女一眼,并未戳破什么,而后只静静的看着宁颖嫣,高大颀长的身躯也挡在狭窄的门口,似乎是铁了心真不打算放宁颖嫣出门。
门口的司空连赫如今完全一改京中贵公子的样子,只着了一身粗布的素衫,袖子还卷到了手腕处,一头如墨的发丝也习惯性的用素色的丝带束着,看起来简洁清爽,却又不失英气。唯一不变的,便是那冷玉般的面容。
虽然也见得几分憔悴,但丝毫不损他那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即使丢在这穷乡僻壤,也无疑是鹤立鸡群。
从木屋外经过的一些个村妇便忍不住往这边看来,面色上有羞涩有好奇,望向宁颖嫣时还有几分艳羡。
宁颖嫣此时的衣着也简单,里着白色中衣,外罩黑色素纱。青丝也只是一根丝带在脑后系了几个装饰性的花结,整个人看起来冷艳而清雅。
芜月与妙歌也是穿了简单常服,颜色一个玄白,一个青绿,看起来清爽娇俏。
这些日子,两人跟在宁颖嫣身边做事,也引得很多人的仰慕。
“麻烦司空统领将这个药方交给村医,一些注意事项请他交代下面人熬药时务必谨记,别弄错了!”
司空连赫闻言忙抬手接过宁颖嫣递过来的药方,轻扫了一眼,便揣进了怀里:
“嗯!”
拿了东西,司空连赫也没有急着走,而是依旧杵在门口望着宁颖嫣。
宁颖嫣已经转过头望向芜月与妙歌,刚想说什么,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便又转头疑惑的看向司空连赫:
“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一句话问出,宁颖嫣眸光心虚的一闪。
芜月与妙歌立即交换了一个神色,似乎了然,似乎惊诧。
只因为这些日子,司空连赫每日都会偷偷送一只山鸡过来给妙歌,叮咛她偷偷炖了给宁颖嫣补身体。
本来也没有拿百姓的东西,如今朝堂的物资下来了,灾区人民也都吃的饱。
妙歌为了宁颖嫣,也就受了这东西。并没有告诉宁颖嫣东西的来处,宁颖嫣也以为是妙歌或者芜月捉来的。
为了孩子着想,她也没有矫情的说什么与民同乐的话,拿去与百姓们一起分享,一开始都是听她们怎么做自己怎么吃。
可是半个月下来,除了山鸡还是山鸡,宁颖嫣实在是吃腻味了,又不好说让跟自己忙的焦头烂额的芜月与妙歌换花样。经常的就吃下半只,或者只吃一个爪子,剩下的,怎么也不肯再吃,便都连哄带骗的让她塞进了芜月与妙歌的肚子。
才吃了一顿,妙歌就了悟。
她也不好意思说她们小姐吃腻了山鸡,让司空连赫换换花样。说起来,她们忙,司空连赫更忙。明明官职比自家小姐大,却拦下了所有的差事,跑腿来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们家小姐的侍卫呢!
而且司空连赫也不拦功劳,很多事情交代下去,也都会告诉百姓,那是秦大人的主意。
所以,宁颖嫣即使很少出门,但聪明睿智,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能耐以及女中巾帼的美名还是在百姓之间传播开来。
司空连回这句话问出,宁颖嫣恍然明白了什么,也是看向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