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如此信不过与你有血脉关系的哥哥吗?有人要害秦郎中,我们这是在帮她,以免你太单纯,演技不行,期间出什么叉子,等事后我们再告诉你原因!”
“可是,为什么让我去啊,你们手底下没有暗卫吗?”
司空连回还是不解,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暗卫不如你自然,而且,这不是信得过你吗!”
顾连臻耽了司空连回一眼,故作无事道。
司空连回听罢仿佛这才信了几分,忙点了点头,对于兄长的信任尤为受用:
“好,我这就去办!”
——
歌舒府——
被雪花妆点成银色的槐树下,歌舒聿廷素白的雪袍加身,静静的坐在石凳上,仿佛已与天地同岢,又好似是从这天地之间经万千灵气精髓淬炼幻化成的神祗。
一旁的石桌上,一只小炉,一副茶具,煮的却是香醇浓厚的酒。
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捻着杯具,至于唇边轻轻一嗅,便又放下。
不远处,一身精美宫装的女子款步走近,远远的站了一会儿,才徘徊着靠近。
“母亲!”
当人到得身边,歌舒聿廷长眉微抬,似是而非的一声轻唤。
歌舒夫人闻言却是神色复杂,眼底的挣扎掠过几遍后,在歌舒聿廷身边弯身半蹲起。
任织锦而就的华贵衣袂一点点被足下的雪浸染,也仿佛未觉这一弯身的寒冷。
“廷儿!”
歌舒聿廷下意识垂眸,去看一手按在自己膝盖上的歌舒夫人。她的手纤白好看,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
她的容颜,仿佛可以找出几分与自己相同的痕迹。
眼底的慈爱是他一直渴求的,只是那份祈求,却又让深知两人身份的悬殊……
“母亲这是为何?”
“封儿他——”
“你别求他!”歌舒夫人的话音方落,一个声音便包含愠怒的插入。
歌舒夫人猛然回首,便看见立在雪地里,半边容颜以面具覆面的隐七。
歌舒聿廷看了一眼远处的隐七,又看看歌舒夫人,接着慢慢站起,仿佛不经意的叹息道:
“是啊,你们无需求我什么,我如今的一切有多少是你们赋予的?你们想如何,便如何吧!”
“你这话是何意?”
闻言歌舒夫人一脸惊疑,隐七当即质问出声。
“你背着我去秦府,我可有问过你何意?”歌舒聿廷头也未回,淡然的反问道。
“你——”隐七被反驳的一噎,半边俊颜闪过一丝心虚。
但看歌舒聿廷继续往回廊走去,忍不住又追上一步。
歌舒夫人见此,生怕两人矛盾激化,赶忙追了上去:
“封儿,你就少说两句!这件事本是你不对……”
隐七却是不理歌舒夫人的劝解,质疑晃身到门前挡住歌舒聿廷的去路:
“这些年我事事以你马首是瞻,不是因为你是上司或是其他位高权重的谁,只不过我敬你为兄长,也觉得你以前再怎么谋算都不会犯糊涂,可是如今——你居然真的要娶东南郡主!宁长老跟你这么些年,对你忠心耿耿,你让底下的人怎么想?全三大营的弟子皆以为她是愚宫未来的主母,自此以后,你就不怕军心动摇?”
歌舒聿廷听了隐七的话,却是不为所动的看了他一眼:
“你也知道,传言中她是愚宫未来的主母。难道你想成为传说中愚宫未来的新主吗?”
“你——”隐七再次被歌舒聿廷一句话堵的噎住。
“廷儿,你千万别这么想,你明明知道,封儿是为你好,这不是怕底下生乱子吗!那丫头,可是掌管了整个惊羽营,这些年也是颇得人心!”
“是啊,深的都得了我身边最至亲的人心了!”歌舒聿廷微微一笑,却是看不出喜怒哀乐。说完也不管身后两人的错愕,欲要踏步进屋,一足却在半空中一定转了方向。
“磬竹!”
歌舒聿廷一声轻唤,转瞬间一个人从屋顶飘落站定在廊檐下,有些尴尬的看看左右。
“不管你用何方法,让城中所有药铺里,筋骨这一味药草,质地必须是最好的,不得有半分差池——否则的话,提头来见本宫!”
磬竹听得先是一愣,继而铿锵一应:“是!”
继而又无声无息的隐没不见。
歌舒夫人与隐七却还愣在原地,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再不然,你今日便回愚宫,我让樱姬准备一下,让你们择日完婚!这样,娘亲不日就可以含饴弄孙,不用为儿女的事情操心了!”
歌舒夫人猛然惊觉,那筋骨草是安胎用的,当即恍然,一时间的表情又是喜来又是忧。
但看一旁的隐七此时的脸色也是十分的精彩,樱红的唇瓣紧抿了半天只愤然摔出一句话扬长而去:
“你家媳妇成亲第二日就能生出孩子的吗!”
“母亲,有空的话不如去准备下,后日儿子向带你去城外赏花!”
隐七走后,歌舒聿廷又对歌舒夫人道。
歌舒夫人一愣,赶忙应声。看着眼前有很多肖似自己的孩子,却又感觉距离遥远,对他的话,自己似乎从来只有顺从……
——
宁颖嫣经阻止施粥事件后一夜之间,再次名动燕京内外,甚至远播到了更远的城市,一时间又为众百姓茶余饭后增添了许多新的传奇性谈资。
很多人猜测,她会不会就此升官,又猜测歌舒家会怎样看待这个儿媳。
可燕帝是龙心大悦了,却以一句:你别又像北堂家的那俩个小丫头一样,借花献佛,不如朕将欲给你的赏赐施与救灾之中如何?如此打发了宁颖嫣和一众臣子的好奇期待!另外夸她为国为民劳心劳力,听说她身体不适,于是准她休假十天!
秦府里,宁颖嫣却是捻着手里的银票心里滋味不好说,因为燕帝表面上没有任何赏赐,暗地里却让人送了两万两的银票回来,说是那些是她的添妆,让她仔细收好,莫让未来娘家说她败家。
对于燕帝这一可谓贴心的举动,宁颖嫣揣度到的可能,便是歌舒聿廷与她在帝王侧殿发生的靡靡情事。
不禁的又将那一夜独孤玄霖的话参合在一起深思——
纠结了半晌,理不出个所以然来,觉得似乎有必要再与独孤玄霖打一些交道。
“小姐!”
宁颖嫣在炉子旁窝了半天,刚起身,就听得门外有人的喊声。
“怎么了?”宁颖嫣望着气呼呼进来妙歌,见她手里还拖着一人,后面跟着芜月护架,就连芙蕖也亲自过来了,不禁诧异。
这被拖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几个月前打发去针线房做管事的紫荆!
紫荆此时嘴里被塞着布,双手被绑缚在身后,还在不断挣扎着。看那眼底露出的狠光,似是很不服气被这样对待。
几个丫鬟进屋以后,落在最后的蓝珏将房门给关上,一副防狼严谨的架势。
自从怀孕之后,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生理反应,宁颖嫣越发惫懒动弹,便又靠回了炉子边的椅子里,慵懒的抬眼望着一众丫鬟。
“蓝珏方回来吗?”
随后进来的蓝珏正望着紫荆,闻言一愣,赶忙回神望向宁颖嫣。眼神里光芒一闪,这次道:
“我刚刚从后院密道进来,就见紫荆鬼鬼祟祟的在后门处与一个府外人交头接耳,然后走近了发现他们在交易这个!”
蓝珏说话间,芜月就将一方锦帕与一包碎银子递到宁颖嫣面前让她过目。
宁颖嫣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帕子,眼底波光一闪,眯眼继而望向紫荆:
“要其他人说,还是你自己解释?”
紫荆被宁颖嫣那一眼一看,忍不住身子一颤。妙歌适时的拔出她口里的东西,将她往前一推。
“这,这是我闲暇时用不要的碎布片绣的帕子,正好有人要买,我就拿去卖了呗!反正那些碎布扔也是扔,不如这样利用一下……这种事也需要大惊小怪的吗?”
“那也是正好有人需要,所以到后门来收购了?”宁颖嫣闻言却是笑了。
本来紫荆长着紫荆也算是愚功的元老级人物,一直态度挺高傲,见宁颖嫣如此笑颜不禁又是一愣。
但想宁颖嫣出生也不比自己高多少,之所以位置爬的比自己高,无非就是靠的色相。红妍那些人肯定是忌惮主上,所以故意跟她演戏抬杠的呢,怎么真敢跟她斗?
可是她才不和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人不一样,想来主上总有一天也会发现她的与众不同的!
“那我怎么知道啊,我正要出门卖去呢,谁知道就在门口遇见那人了!”想法一大,胆子便跟着一肥,紫荆昂首不屈的看着宁颖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