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颖嫣跟着简介恭维出声。
独孤玄霖听了,却是情绪莫名的一笑,眸光落在床里的淑妃娘娘身上:
“或许吧,但她只是希望我回去,却与家母无关!”
这意思是说,司空皇后希望独孤玄霖改名养在自己名下?宁颖嫣听得心里不经惊讶,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讯息在心底一闪而过,快到她一时间无法捉住。
心底左右思量几番,面上却只在瞬间,宁颖嫣开口:
“夫人平时用的何药,可否一观?”
独孤玄霖听此,眼底一亮,当即对着外面轻唤:
“取夫人的药来!”
不多时,便有人掀帘端着托盘进来。
宁颖嫣不及回头,嗅得那在空气里弥散过来的药香就皱了秀眉。下意识的微转过身,却见进来的是个婢女。
看那冒着热气的汤药,想来是独孤玄霖料到一些,所以早有准备。
那婢女低眉顺目的端着药碗,缓慢走近床边。
“主子!”正在这时,顾连臻的声音在外传来。
“啊——”原本端着药碗的婢女突然手一惊,胳膊碰到了宁颖嫣。
宁颖嫣眸色微动,刚想伸出手,却又收回,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婢女将托盘撞在自己的胳膊上,汤水瞬间撒了一地。顿了一下,宁颖嫣赶忙退到一边,一副生怕药汁淋上衣服的样子。
“怎的如此不小心?”
独孤玄霖不禁皱眉,听不出愠怒的声音里含着几分责备。
“姑娘可有伤到?”转而望向宁颖嫣,声音又是一如既往的轻缓柔暖。
宁颖嫣摇了摇手,忍不住看了那慌忙跪下一边告罪,一边捡碎片的婢女。
“主子?!”
听见屋内的声音,顾连臻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声音里有几分明显的担忧。
“等下!”独孤玄霖对着帘外道,转而望向那低眉顺眼的婢女:
“再去熬一碗过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婢女连声应着,端着碎片就急急后退着出了房间。
“主子,东南郡王家的两位郡主在香房外求见!”顾连臻跟着走进来,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宁颖嫣。
宁颖嫣被那眼神一看,便明了,顾连臻这是想说东南郡主是在她的香房外求见!当即眸光一转,望向独孤玄霖:
“公子是想接见吗?”
独孤玄霖闻言一愣,对上宁颖嫣的眼,却见她眸光分明望着闭合的帘子,顿了下才道:
“东南郡主此次进京是为选夫,本宫自小生在寺庙,方外之士却是无心。未免引起一些闲言碎语,不见也罢!”
顾连臻也是看着帘幔的方向,俊眉紧锁。
稍许,见宁颖嫣的神色缓和了才开口:
“姑娘是觉得此婢女有问题?”
“她名唤采荷,原是家母心腹婢女,家母的饮食起居十年里一直由她照顾!”独孤玄霖跟着道,不是为那婢女脱罪的意思,而是像宁颖嫣叙述实情的口吻。
“人若没有问题,熬出的药多半也不会有问题!”宁颖嫣意有所指的道,跟着弯腰用指尖轻捻起一个米粒大小的瓷器碎片:
“此药暂时别让令堂饮用了,有害无利而已!”
闻言,独孤玄霖脸上的和暖出现一丝的裂纹,眼底也亮了几分,却分明是燃起一丝隐隐的怒火。宁颖嫣没有看见,不然恐怕会出于爱美之心的赞叹这人生起气来居然会让人觉得更为好看惑人。
“姑娘意指咱们夫人之所以久病缠身,是因为有人故意陷害?”顾连臻震惊的问,顿了下又道:
“可是,这药分明是有专人亲自验过的啊!”
宁颖嫣没有正面回答顾连臻的问题,而是在室内转了一圈,又轻嗅了一口空气里的檀香味。
“这檀香是好东西,多闻可以提神醒脑,有益身心。药也是好药,只是香、药、与这器皿结合,便是催人性命的毒药!”
说着,宁颖嫣将手心那粒捡起来的药丸递到独孤玄霖眼前。
独孤玄霖眸露惊色,接过那瓷器,忍不住喃喃:
“平时纵使检查药,最多也是拿的药物与香料实验。我们日防夜防,却没有想到,居然不是药与香有问题,而是专用的瓷器也是毒物之一!”
说话间,那碎片便在手心里碎成粉末。
宁颖嫣看了独孤玄霖紧抿的唇瓣一眼,仿佛看得出他的隐忍和一分不解。
其实她也不解,淑妃娘娘如今这个样子,之余司空皇后还有何威胁?为何一定要至她与死地?如果真的说威胁的话,那应该是独孤玄霖会威胁到她儿子的皇位!
司空皇后要对付毒害的人应该是独孤玄霖才对,说什么要立他为太子,废自己儿子的话,她是怎么也无法理解和信任的。
就是说出去,恐怕也很难有人相信。
“夫人的病其实无需用药,注意合理调理饮食,放宽心态,自然会好转!”
宁颖嫣最终吩咐,又看了一眼床里的淑妃。
“便是如此简单?”顾连臻听得惊诧,看了眼自家主子,又看向宁颖嫣。
宁颖嫣轻点头,犹豫了下又道:
“你们小心为上吧!我得出去了,久了也会引人怀疑!”
“姑娘尽是嗅了一丝药的气息就能诊断出病症,让人佩服!”独孤玄霖闻言也未多阻拦,而是道出这个事实,在顾连臻还有些怔愣的时候对他道:
“连臻,送宁姑娘回去,小心保护!”
待顾连臻送宁颖嫣离开后,独孤玄霖立在生母的床头,眸子里不禁染上深浓的心疼与一丝挣扎,许久才抬起头开口:
“孤鸾!”
“属下在!”
“将采荷送走吧,越远越好,对外就说,她不幸坠河已经身亡了!”独孤玄霖犹豫了一下开口。
“送走?殿下,这样没有问题吗?要不要杀……”
屋外的人听了却是担忧焦急的追问,后面还未说完却被打断。
“照做就是!”
隐在屋内暗处护卫孤鸾听了,唇瓣微动,最终未曾反驳,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出去,期间眼底滑过一抹狠厉的颜色。
暗道自家主子太过仁慈心善,既然如此,有些决定就让他们来做,罪孽就让他们来背负好了!
——
宁颖嫣回到香房的时候,芜月赶忙迎了上来。
“小姐,两位东南郡主就在隔壁的香房诵经,他们家那个护卫就在咱们门外候着,说小姐诵完经就通知一声,她们想当面向小姐道谢!”
“你是何人,为何侯在我家小姐门口?”
芜月这边话音方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冷沉的呵斥。
宁颖嫣与芜月一下听出那是百里邪的声音,想来是办完事打听到这里,所以才找了过来。
“你家小姐?”抱剑立在门边,一身黑衣劲装的北堂翼闻言忍不住打量了一眼眼神不善,眉毛竖立似剑的百里邪,对于他身上此时散发出的杀意不无诧异,看他的眸光也是带了探寻意味。
出于高手的直觉,他能够感觉到,面前和自己年纪相仿,也是一身黑衣绒领的百里邪武功怕是不在自己之下。
只是自己从小在军营长大,跟在东南郡王身边,从才能上说侍奉皇族也是绰绰有余。
可秦默云一个小小的郎中令,身边怎也会有这样的高手?
燕京之事,东南郡这边也不是全不知晓。
不禁就感叹,哥舒聿廷也真是舍得让这样的人护卫在一个女人身边……突然觉得这燕京之行变得越发有趣起来。
眼前这个人,似乎可以借来试探一下宁颖嫣,给主子搜集一点有用的讯息。
“速速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见北堂翼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并且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百里邪更冷了眸色。
想着最近一两个月,宁颖嫣在燕京被诟病的沸沸扬扬,就怕这个男人待的久了,明天又有不好的留言传出来伤害宁颖嫣!
“哦?那在下倒要领教一下阁下如何的不客气!”北堂翼唇瓣勾起一抹冷笑,转了一下手里的长剑。
百里邪闻言,越发笃定对方是刻意想将事情闹开,接着连累宁颖嫣的名声。
略一思量,觉得不如直接弄死然后毁尸灭迹,就没有人会出去乱传了,这么决定以后,当即拔剑攻了过去。
北堂翼早有防备,手中长剑一转,剑鞘飞了出去,锵的一声,兵器相撞。
百里邪本欲快刀斩乱麻,所以出手招招狠厉果决,每一剑都想割下对方一个器官,继而省了处理麻烦的架势。
与此同时,一个红影慢步进了后院。听见打斗声,便加快脚步寻了过来。
一看见眼前的争斗,先是一愣,继而看见在半空中一个潇洒跳跃,继而将脸转向自己的百里邪,当即秀眉一皱,探手去腰际抽出鞭子,高喊道:
“百里邪,我来帮你!”
宁颖嫣推门出来的时候,就见百里邪、北堂翼、红妍三个人火热的打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