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过来毓庆宫本是打着探视四儿子的旗号,太子极有眼色地借口有折子不明深意,想取来同皇父请教一番。
皇帝应允,惇本殿很快只剩下康熙与胤禛二人默默对坐。
“小四啊,你德妃额娘本是想养回你的,只是小十四刚生下来你知道,时不时就要折腾的一宫不得安生。你留在这里,才好安心读书。”皇帝斟酌劝慰道。
胤禛深知这番话老爷子说着实不易,往后儿子们都大了,他可没这耐性谆谆善诱,不骂死骂残就算慈父了。
于是他略带惶恐道:“额娘自然也是想儿子的,天下没有隔心的母子,住哪里额娘也还是儿子的额娘。”
心底里面,胤禛的玻璃心早碎了一地,上辈子就黏不起来。这辈子再被戳破一回也无妨。往傲娇了想,皇后的养子的确也不好养回妃子名下,不然太子怎么不换给人养?所以说,不是爷不配她们养,是她们配不上爷。
康熙今日很满意看见的听见的,太子友爱兄弟,四儿子懂事听话不让人操心,懂得体谅旁人难处。都是朕潜移默化教得好啊,师傅们也该赏。
末了是太子与皇帝的对答时间,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皇帝事务多,不曾留下用膳,没多久便回乾清宫去看折子。
胤禛陪着太子有说几句场面话,也转身告退回了西偏殿里继续猫着。他要给佟皇后守孝三年,吃斋茹素,是以大多时候自己独自用膳。
苏培盛过来服侍主子净手用茶,胤禛忽然开口问了:“这几日都有谁来看过爷?”
苏培盛闻言立即道:“三阿哥五阿哥都有差人过来问候,昨日七阿哥与八阿哥一道来过,还陪爷用了点心,爷可想起来了?”
胤禛直接说:“爷都记着还要你这奴才做什么,不过考考你,看你得用不。行了,你也别请罪,恭敬放在心里肚子里就好。你说小七和小八来过,他们说过什么时候再来么?”
苏培盛细细查看了自己主子的神色,见他果真没认真生气,才又笑着答道:“七阿哥八阿哥日日都有课业磋磨呢,哪里能日日来?爷要不要奴才去送个回礼,打探打探?”
胤禛不置可否,服侍过他的太监不计其数,他只给苏培盛厚葬的恩典,愿意让他跟着自己从潜邸到养心殿,就算他后来对着弘历不恭不敬也不曾厌弃,自然是因为苏培盛忠心与机灵都不缺,人才难得。
苏培盛见状立即明白自己说的算是合了主子的意思。他服侍着胤禛用了晚膳,便给主子跑腿去。
胤禛晚上在灯下给佟皇后抄写往生经,脑子里想着如何在太子眼皮底下混过大半年同老八暗通款曲。佟额娘殁时是康熙二十八年,老八虚岁才八岁,刚刚同老九几个混在一起,半年置之不理一定被带歪了,不能放任自流。
很快苏培盛带回一个消息,说是八阿哥昨日回去之后伤风,病了,今日无逸斋都没去。
胤禛立即坐不住。
病了?
病了好啊!
关键是人病了就该心软,这时爷去宽慰老八正是时候,机不可失。
至于太子和惠妃他们怎么看,他还真不在意。更何况他现在还只十一岁么,同弟弟们交好老爷子也爱看。
想到就做,胤禛仗着年纪小也不瞻前顾后,让苏培盛用盒子装了晚膳时候太子赏的鲜果,亲自去太子跟前提了提想要给八弟探病的意思。
太子笑笑:“你们几个小的倒是兄友弟恭,白日里皇阿玛说的话这便记在心里啦?若不是折子多,孤也该去的。你去罢,多多走动也是好事,也把这对玉如意带给小八,让他好好养身子。”
胤禛装作听不懂太子阴阳怪气地暗示,恭恭敬敬捧了一对如意退出惇本殿。有了这东西,他就不是出私差了,而是打着太子的名号大摇大摆往钟粹宫去探病。
大阿哥已经十七岁,刚刚开府出宫。胤禩到了去阿哥所的年纪,康熙怜惜惠妃一下子两个儿子都离开身边,特意允了八阿哥继续留在钟粹宫。
胤禛越发觉得老爷子喜欢拿儿子做人情安抚年长失宠的嫔妃或者女人,老十二不就又被送去给苏麻拉姑养,打发寂寞时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