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夕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触摸上韩枫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一
直被压抑的陌生情感突然之间冲破心房,一股热流猝不及防的从喉间直冲到脑,韩枫还来不及抑制,两滴晶莹的泪已悬在红红的眼眶上,韩枫难堪的别过头,死死的咬住唇,才没让泪掉了下来。2
慕云夕忍不住一声轻叹,突然想起满清十大酷刑里,最残酷的刑罚不是虐身,而是虐
心。
那一刻的悲伤,一定超越了生命所能承受的极致,那个刚烈的女人,才会不顾一切的追随。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去想,就决然的结束了生命,抛下她挚爱的幼儿。
“这故事真***难听。”半响,韩枫恨恨的骂道。两滴泪,静静的滚落下来,悬在脸颊上,被韩枫大手一抹,只留下两汪淡淡的水痕。
他一直很恨,恨他娘抛弃他。这府里人人都宠他,不过因为他是没娘的孩子罢了。渐渐长大,过了欠娘的日子,有娘没娘,他觉得自己是无所谓了。娘出现在他梦中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每次闯祸,看到别的伙伴被娘领回家一顿臭骂,他还很恶劣的庆幸。直到今天提起,才发现,自己一直没忘,相反,不仅没忘,那记忆一刀一刀,刻在脑子里,稍微一点暗示,都能喷发。
慕云夕从韩枫唇齿之间渗出的血痕挪开视线,遥望窗外,孤瘦的梅枝沐在冬末稀薄阳光下,傲然遒劲,几点绿意点缀枝头,呵,春天要来了呢!
“是啊,很难听的故事。夹答列晓”慕云夕自嘲的笑道,黑漆漆的眼瞳里笑意渐深,眼底却遮不住的悲伤成河。
这个故事,她只讲了其中一半。她就是那故事中的“儿子”,她的妈妈跟韩枫的娘一样,没有走过去。爸爸工作的酒店发生了爆炸,当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时,她的妈妈一头撞死在抢救室门外,鲜血染红了医院的白墙,那一幕,落在她三岁的眼底,成了一生的梦魇。只不过,戏剧性的是,他的爸爸竟然是医学上的假死,在送往冷冻库的途中醒了过来。后来,爸爸再娶,继母是个很善良的女人,不能生育,待她如亲子。只是,她还是会想起妈妈,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抢救室外,盯着旋转的红灯,目光疯狂而绝望。
有时候,她也会想,爸爸为什么再娶?妈妈能为他死,他就不能为妈妈单身一生吗?比起生命,这点牺牲根本就不叫牺牲,不是还有她吗?不过这是个假命题。爸爸再娶,而且很幸福,妈妈渐渐远去,除了祭日,基本上都不会出现在生活中。妈妈,最终成了一个仪式。
女人终其一生,不过爱情。而对于男人来说,爱情不过是个“名词”,换做“生理需求”,抑或是“生子工具”都不为过。每个女人奔赴爱情的时候,都以为自己遇到了奇迹,事实上,奇迹从未发生过。
所以,女人,什么都可以碰,就是不能碰爱情。这也是为何她宁愿单恋数学课代表,在爱情里演奏独角戏,也不愿深陷其中的原因。
她这一生,不仅要收起爱情,还要把妈妈的那一份也小心的收藏起来,双倍快乐的生活。
“喂,我想去喝酒,你去不去?”韩枫突然站起来,粗声粗气的说道。面对慕云夕,韩枫第一次用“我”,而不是“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