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妈妈沉默半晌,才试探着缓缓开口道:“小姐是准备再次布局么?那大昭国的将军已经在路上了,她很快就会被送走,小姐也会成为三皇子的王妃,现在还冒险对付她,是不是……有些不值得?”
“不值得?”夏侯嫣儿抬起头来,一动不动盯着于妈妈:“我刚才说的你都没听见么?她喉咙时插着金簪,血流了一地,我们是不是以为她要死了?可她没有!她被人从荷花池里捞上来,我们是不是以为她死定了,可她还是没有!今天,原本该被强|暴被毁容的是她,可她仍然好好待在王府里!妈妈,这世上没有什么也许,没有什么说不定,我不敢去想,万一她在大昭国好好活着该怎么办?万一大昭王偏偏觉得她好看、她有才怎么办……她的那张脸,她那一只能弹琴,能下棋,能作画的手是我永远的噩梦!”
她的脸死灰一般的白,毫无一点血色,于妈妈缓缓走近她,扶了她的肩道:“奴才只是怕小姐伤了自己,如今小姐好不容易与三皇子订了亲事,这时候可万万出不得任何差错。睍莼璩晓”
夏侯嫣儿轻轻一笑:“妈妈放心,不过是自保,我们这位郡主,她还没有这能耐能伤到我,而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我要让所有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如何的丑陋,如何的肮脏!曾经她多么地高高在上,现在,她就多么卑贱地被人踩在脚底下!”
“阿嚏!”祁天晴正喝着药,却不经意一个喷嚏打出来。
她本来就喝一口药像喝毒药一样难受,身边侍候的琪儿怕她不开心了又要吵着不喝药,连忙哄道:“呀,郡主打喷嚏了,肯定是有人想郡主了。”
佩儿一声冷笑:“兴许是有人在骂郡主呢?”
祁天晴将她瞅一眼,突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丫鬟连忙问:“郡主这是去哪里?”
“我要去找父王!”祁天晴不多回答,只是往前走。环儿不会回来了,所以她这里的丫鬟出现了空缺,琪儿珠儿之类都不是能做大丫鬟的料,这个时候府里的人肯定会另派人进来。她不如主动出击,自己去宁王那里弄一个丫鬟过来,免得其他有心人插自己的人进来,比如那环儿。
又走过之前走过的长廊,头顶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叮”响,她听着那响声,突然想起电视里摇铃招魂的声音。那个因他而死的护卫,死时是否瞑目呢?他的灵魂,是否会因为冤屈而在长廊上徘徊不去?
而长廊前不远,便是一座水池,此时水池内只有群群游淌的各色金鱼,但从别人的称呼中她知道,这是一座荷花池,且自己掉进去过两次,一次是被面具黑衣人追杀那次,一次就是夏侯翎死的那次。她自己掉进去那一次是知道的,可夏侯翎呢?她的落水是否是意外?如果不是意外,那凶手又是谁?夏侯嫣儿?
正想着,一阵琴音传入耳中。那琴音低沉而缓慢,仿佛百年古井里流动的黑水,又仿佛枯萎的花在泥地里叫出的最后一丝悲鸣,无奈,痛楚,绝望,一切一切锥心的情绪因那琴音而自心底蔓延出来。祁天晴听着这琴音,转过头往不远处的华屋里望去,不由想起一双眼睛来:当初那一双眼睛也让她想起了古井,让她感受到了哀伤痛苦,那个人与她生着同样的相貌,却对她说:既然死了,又何必再醒过来。
那,是王妃,她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