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面,皇后的抽泣声愈发明显,一时间整个养心殿又变得压抑起来,太后眼眶也微微泛红,就着秦嬷嬷的手起身往里走去,步态蹒跚缓慢,整个人半依附在秦嬷嬷身上,背影说不出的伤感,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岁。
宫人们垂下头来,眼观鼻,鼻观心。
卫锦云此时说不出什么感受,静默的瞬间,皇后的哭泣声更加清晰,就连太后的哀叹声都格外清楚,她微敛起笑脸,心底比紫桐湖的那一湾湖水还要平静,没有韩瑾倾,她即便是立于这世间,也入不了这世间的凡尘。
卫锦云就像个过路人般漠然视之,看着众人戚戚然的悲痛着,听着寝殿里传来轻轻浅浅的哭泣声,宛然得不为所动。
想着天元帝虽然对璃王府目的不纯,但好歹对她还不错,封了她一大堆称号,赏赐了一大堆的好处。眼看他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自己竟然不悲不喜,起不了半点波动,莫不是自己已经修炼到没心没肺的地步了?还是活得太明白反而失了做人的乐趣?
她淡淡撑着头,任思绪放飞,半响回过神来,见身旁的小宫女竟然湿了眼眶,泪珠子正不要钱的往下掉,一颗一颗砸在地面上,没一会儿就湿了一小片;抬眸,却见对面那位小太监哭得更厉害,无声的抽噎着,带动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卫锦云微怔,这哭得多真啊,真跟死了亲爹妈似的,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假哭一场,但酝酿了半响,直到鼻子发酸了也没挤出一滴眼泪来。
果然,这奥斯卡的影帝影后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
卫锦云淡淡地起身,拂了拂微皱的裙摆,偏头瞧着卫逸晨泛起淡淡水光的墨色的双瞳,轻声一叹,伸手解下腰间的香囊,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伸手递了过去,“这是我下山时,云山老头子给我的,里面装了只噬心金蚕。”
“噬血金蚕,西域鬼王的宝贝?”卫逸晨看着面前红色的瓷瓶,眸光微闪。
“是不是鬼王的我不知道,反正是老头给的,你拿去吧,它能让皇上多活一个月”,见他不接,卫锦云将小瓷瓶放在几案上,轻吐一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卫逸晨的肩膀。
随即,转身离去,步履急促。
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变成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卫逸晨拿起几案上的小瓷瓶飞身追了过去。
卫锦云绷着脸快步的走着,也不管众人好奇的神色,脑子里只想着宝贝了许久的噬血金蚕被她冲动之下送了人。果然冲动是魔鬼,她有种泪奔的冲动,她想着可不可以要回来。
“锦云妹妹,谢谢你,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本殿下的地方,本殿下决不推辞。”这时,卫逸晨追了上来,看着卫锦云,目光少有的正经。
卫锦云闻言停下脚步,挑眉细细的看着他,突然间笑了,脸上糗得如便秘的神情消失不见。
既然他用皇子的身份承诺那便是朝堂上的事也可以,这笔买卖如今自己也不亏,过段时间正好可以用。
当下,卫锦云也不在计较噬血金蚕的事,笑呵呵的说道:“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这样做也太见外了吧,不过既然你如此说,盛情难却之下再推辞也显得我太矫情了不是,我也不难为你,你回去陪皇上吧,我走了。”
说完,挥了挥手,步态闲散的往景运门走去,雪白的广袖玲珑裙衫在微风里衣袂飘飘,发带绕着一缕墨发随风起舞,整个人说不出的灵动芳华,一路的美景都成了陪衬。
一时间,众人看痴了眼,又迷了谁的心。
江越辰刚巧走过,眯眼看来卫锦云半响,压着心底那一抹不为人知的悸动,静静的目光在卫锦云与卫逸晨只见穿梭,忽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眸底闪烁着掩盖不了的精光。
卫逸晨站在原地微怔,看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身影,暗自思索着,锦云妹妹刚刚有推辞吗?他刚刚表现的很盛情吗?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
卫锦云刚出宫门,远远就见一白衣男子走下马车,站在一旁细细的看着自己,目光里说不出的温润宠溺。
卫锦云停下脚步,笑眯眯的瞧着那风采万千的男子,想着这么风华绝代的男人竟然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顿时美滋滋地心头乐了,呵呵的傻傻笑了起来。
韩瑾倾眼瞧着远处女子突然停下脚步,远远的对着自己一个劲傻笑,心头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