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看着直刺过来的玉簪,上面还带着温少瑞鲜红的血,瞳孔瞬间紧缩,她觉得若无意外自己今日就要死在这了,惊觉间,这一刻许多的往事在她脑海浮现。
叶佳想着,六岁时若是没有进皇宫贺寿,若是没有那场雪,若是自己没有跌倒,若是卫逸晨没有拉起她,今日的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自己也不会苦苦缠着他十一年,她也不会是这么个结果。
叶佳想着,原来自己心底是羡慕卫锦云的,却因爱,求而不得成了嫉妒,嫉妒她可以那么近的站在卫逸晨身边,嫉妒她可以那么随意和卫逸晨谈天说地,嫉妒她被卫逸晨呵护在掌心疼惜着宠爱着。那是一份自己盼不来的无望,那么重,之于自己;那么轻,之于她。她不后悔自己的痴傻,再来一次她依旧会爱上他,但她后悔招惹了卫锦云,她本该小心蛰伏,只等致命一击,却仅仅因为嫉妒,她忘记了卫锦云的本事,也高估了自己的位置,所以这一次她真的输了。
一瞬间,心头万千思绪掠过,不甘填满了心口,晦涩不明。
叶佳看了眼一脸淡漠的卫逸晨,缓缓的闭上眼睛,完好的左手在衣袖里紧了紧,等待着卫锦云的最后一击,等待着那只簪子刺进自己身体,然后她倒下,从此万丈红尘于她再无悲喜。
叶佳闭眼等了半响,没等到眉心的刺痛,更没等到自己倒下,右臂伤口处的疼痛提醒着她还活着。
叶佳缓缓道睁开眼睛,褐色的双眸微微迷茫,入眼便是卫锦云略带讥笑的眉眼,叶佳微怔,瞬间反应过来,不由眯起眼睛,垂下眼睫,脚边碎掉的正是那只刺过来的玉簪。
原来那只玉簪在离叶佳面门一指宽的距离落了下来,掉落在地上,摔碎成两节。
卫锦云邪魅的勾起唇角,扬起一弯讥笑的弧度,冷然道:“今日说不杀你便不会杀你,这只是给你的一个警告,如今你已上了棋盘,记着咱们的局还没完。”
言罢,余光扫视了眼若有所思的众人。转身,步履娴静的走了,卫逸晨紧随其后,依旧潇洒闲适。
看着两人姿态随意的背影,卫瑞晴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收起手中的长鞭挂在腰上,与卫天佑等人匆匆打过招呼便快步跟了上去。
众人一见,各自相视一眼,也陆陆续续向卫天佑等人告辞。
等三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彻底消失不见时,卫天佑才缓缓回过神来,望着众人的脸沉了沉,墨黑的眼眸幽暗深邃,倒映着俯瞰天下的威严,一瞬间又回到那个心思深沉如渊的太子。
卫天佑神色淡淡的看着众人,冷冷一笑,半响不语。只待众人微躬着身子,后背湿透,额上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浸湿发根,才淡淡开口,“今日之事,本宫不想听到任何的闲言碎语,众位都是聪明人,明白吗?”
淡淡的语气,清冽的声调,冷凝而飘渺,却似魔咒,一股寒气直击众人心底,凌冽中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臣等今日什么也没看见。”众人闻言心头一凝,缩了缩脖子将头垂得更低,冷冷的打了个寒战,只觉这太子越来越有君王的气势了,如今皇上正值壮年,太子这般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卫天佑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淡淡的点了点头,“散了吧。”
“是,”众人呼出一口气,瞬间如群鸟做兽散,一溜烟全不见了人影。
“四皇弟,是有什么要与本宫说的么?”卫天佑转身,侧过冷眸,沉声道。
卫明熙微微一笑,翩然自若如惊鸿,低沉的嗓子温润开口,“太子皇兄的气势不逊父皇半分,皇弟心服口服,若这天澜以后执掌在你手里,皇弟相信定会繁荣昌盛,国强民富。”
这话听着似乎是卫明熙在表明心迹,却也有可能是为了降低防范,麻痹卫天佑而说的,毕竟淑贵妃这些年来为四皇子卫明熙的筹谋不是瞎子都看得来。帝王之术向来讲究权术平衡,天元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了这么多年,如今更是有纵容的意思,不过是为了让四皇子制约住权倾朝野的太子,两权相抵他得利。
话落,果然见卫天佑微眯了眼,全身瞬间释放出来暗黑的冷洌之气,眉宇含霜,冷意冻结在鬓角而凝结,透着卫明熙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心底,似乎是想分别这话的真假。
卫明熙面上风轻云淡的笑着,面对卫天佑看过来略带审视和戒备的目光,不闪不避。
这时,一个宫装大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见到卫天佑焦虑的面上一喜,快步走到卫天佑两人身边,躬身道:“太子殿下,奴才好找啊。”
卫天佑脸色微沉,冷声呵斥道:“小李子,你不在母后身边好好当差,慌慌张张跑来找本宫做什么?”
小李子闻言面上一苦,赶紧道:“殿下,您赶紧去养心殿看看皇上吧,皇上先前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时,突然一口血吐出便昏倒了,如今仍旧昏迷不醒,太医院的太医挨个的瞧遍了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太后皇后如今都急的没了办法,只下令封锁了消息便赶紧派奴才来寻您。”
卫天佑闻言一怔,刚刚四皇弟才表面心迹,如今父皇便病倒了,这是不是太巧合了点。转眸,若有所思的看着卫明熙。见他也是一脸震惊,微眯了眼,压下心底的思绪,思索片刻,沉声对着小李子吩咐道:“你赶紧去宫门口拦住三皇子和锦云郡主,引他们去养心殿,若问起缘由你就说太后宿疾犯了。”
“是,奴才遵旨。”小李子躬身一礼,赶紧往宫门口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