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我没理她,就又问我,“喂,同桌!你这会儿不写作业,晚上能写得完吗?”
“应该能吧。”被她这么一问,我顿时,就没了底气。究竟能不能写完今晚布置的作业,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那时的我很傻,真的很傻。只知道老师布置多少作业,就一定要写多少作业,完全没有考虑过:作业是否真的很多?是否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就算不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诸如此类的问题。
“同桌,我赌你写不完。”夏雪的这番话激起了我的斗志。
“我肯定能写完。”
“如果你写完了,明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那好,如果我没写完,明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美好的赌注,伴着夜晚下课放学的铃声,任何人不容更改,而命运早已成为定局。
“下课放学!”这句话,是每个在校学生都最喜欢听的一句话。只要听到了这句话,上了一天课早已疲惫不堪的学生瞬间就像吃了兴奋剂似的,狂野地奔出了教室。
此刻,大吾走了过来。他满脸堆笑地对我说,“啸天,今晚来我家过夜吧!我已经给我妈说过了,她会为我们准备最好吃的饭菜,并且还能给你额外辅导呦!”
“这样……好吗?”儿时的我,也是最羞涩的时期,对于除父母以外之人的邀请,我向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即便是一块糖的诱·惑,虽然很想吃,犹豫不决后还是会拒绝掉。
有人说这是一种“病”!得治!
可我认为,这百分之百和家教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从小,我家人就不允许我接受别人的东西,除非经过他们的同意。时间久了,确实成为了一种“病”!此病难以根治,只可化解。
夏雪坐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呦!额外辅导啊!看来这场赌注我是输定了!”其实,她是好意。因为,即便是赌输了,她也很开心。
大吾和我被夏雪说得面红耳赤,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二人愣在对立面,中间坐着夏雪。
她看我俩愣住了,不禁发笑道,“好了,好了。我就不当你俩的‘电灯泡’了,嘻嘻。”说着,她便笑着冲还留在班里的凤千羽、鹏程和熊子浩等人摆手示意“赶紧走啦!”
随后,教室内传出淅淅沥沥的收拾书包的声音;
接着是一阵阵仓促地脚步声,偶尔听见几声校园内的叫喊;
最后就只剩下,钟表的指针“嘀嗒嘀嗒”所发出的发条声。
此刻,大吾看着我,依旧在傻笑,我看着他傻笑的样子,也禁不住地笑了。
他四下里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对我说道,“啸天,咱们也走吧?”
“好,稍等,等我收拾好书包。”
“嗯,我也收拾书包去。”
当晚,我俩收拾书包仅用了不到三分钟,然而这份期待,却让人花费了三年。
大吾的母亲,也就是我们的班主任,提早回家为我俩准备晚饭了。而我和大吾则先跑回了我家,把此事告知了我的父母,经同意后,这才折返大吾的家。
我身为工薪家庭,在当时那个年代,像遇到这种突发状况,还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不像今天,拿起手机,一通电话就草草了事了。
值得庆幸的是,大吾也因此得知了我家的具体地址。其实这件事,我本想提早告诉他,但由于家境并不优越,没有什么好的饭菜可请他过来的,也没有想出绝佳的借口,此事就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小学四年级的今天,终于不必再拖了,也不需要绞尽脑汁找借口了。
我母亲看到大吾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和平日里和我说话的风格截然不同,“啸天啊,他就是你常说的,你们班的班长,大吾嘛!”
“就是他!他就是大吾,他母亲是我们班的班主任!”
父亲补充道,“你看!长得多好的一个孩子!人家这体格练得!啸天啊,你也跟着大吾多多加强锻炼才是!”
我最烦父母拿自己和别人家的孩子比对,并且总会把我说得一无是处。今天比对的对象是大吾,也就罢了,如果换成别人,我非闹翻天不可。
这时,大吾察觉到我站在一旁不高兴了,赶忙缓和说,“叔叔过奖了!啸天每节体育课都有和我一起锻炼。”
“啸天,还不快叫大吾进屋坐坐、吃顿饭?!”
“额……”刹那间,我几乎被我的父母吓傻了,差点忘了来我家的本意。
大吾看我愣住了,尴尬地补充道,“叔叔、阿姨,我想请啸天今晚来我家住一晚,我母亲已经为我和啸天备好晚饭了。况且,今晚作业多,也好让我母亲额外辅导辅导啸天。”
“这样啊!”母亲说,“那你们去吧,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和大吾异口同声。
下楼时,我隐隐约约听到了父母站在门口窃窃私语道,“啸天这孩子,交到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啊!”
“你是说大吾吗?”
“对啊!人家可是他们班主任的儿子!今后在学习方面可就省心喽!”
在去往大吾家的路上,大吾突然笑道,“你父母真好!关心到了你的方方面面。”
“可我并不喜欢。”我很委屈地小声说道,“我嫌他们管得太多了,连我锻不锻炼身体都要管。”
“嘿嘿。”
“你笑什么?”
昏黄的夜色下,马路上的车辆寥寥无几,街边的路灯此刻也黯淡了许多。两个男人牵手走在夜幕之下,其中一个却惆怅万分。
大吾长出了一口气,眼角的泪光在有限的灯光下虽看不太清楚,但依旧闪烁着不灭的光。
过了许久,他又将这欲流的眼泪咽回了肚子里,伤感地对我说,“啸天,你知道吗?我在家里其实是没有自由的,我的父母只在乎我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