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恒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骑马走在京城街道上,看着两边已经是一片缟素,趁着积雪,真觉得是天地同悲的黯淡。可他心中,此时,愤怒、焦急胜过悲哀。
对元帝这个父亲,他记忆中也不过是一个来看望自己的人而已,封自己为太子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但从没有着意保护,也没有刻意教导过自己。
反而是颜明德这个舅舅,每次回京看到自己,抱抱亲亲,还让自己骑在肩上嬉戏。
颜煦不怎么见到,可每次稍东西回京时,他总记得给自己一份。
颜烈性烈如马,从小到大,没少给自己惹麻烦,但是对自己毫无心机。
而颜宁,自小陪伴,到后来一心谋划,明明才十多岁的小姑娘,却恨不得将母后、将自己,都护在她的羽翼下。
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沉得住气,想等着楚昭业京城和其他地方的势力都一一浮现后再收网,就因为这份心思,将颜家众人陷于险地。
赶回到东宫中,郑思齐、封平等人都在议事厅中等着,潘肃等人觉得太子殿下这次行事鲁莽,有些急躁了,可是,看着殿下一脸冰寒肃杀之色,劝阻的话再不敢出口。
封平明白楚昭恒的急躁,“太子殿下,荆河码头那边的十万人,是派兵剿杀还是……”
“还是看着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报信去,他们等不到消息了,自然会动一动。”楚昭恒说完,又对郑思齐说道,“太傅,您马上找右相他们商议,看看哪里还能再抽调可靠的人马,火速派到玉阳关去。再调集粮草辎重,荆河码头的守卫一破,务必这些人马和东西,都运出去。”
“殿下,镇南王那边一直未收到消息,此次圣上驾崩,镇南王理应进京的。”郑思齐觉得,像镇南王这样手握重兵的亲王,应该立即召进京来防范着。
楚昭恒想了片刻,“其他各地亲王进京奔丧,南边有战事,镇南王还是驻守南边,不用担心。”
镇南王前次进京的时候,他与这位守边王叔见了几面,只要自己这个太子不昏聩,凭镇南王,不会反也不敢反。
郑思齐看楚昭恒胸有成竹,不再劝说了。昨日之后,他已明白,太子殿下性格或许温和,也能听得见劝谏,但是,他还是很有主见的。在拿定主意的事情上,只怕能劝阻的人没几个了。
楚昭恒一一吩咐之后,才又回到宫中,此时,已经是夜色朦胧了。
宫中到处是哀哀的哭声,还有纸钱的烟火气。他在乾坤殿外站了会儿,忽然不想进去了,想要回华沐苑去歇息一下。
华沐苑还是一样的布置,招福和招寿看着人将寝宫布置了一下。
楚昭恒站在院中,看着点点积雪,抬头,看到一弯勾月挂于天际。
夜寒透骨,饶是他披着大氅,还是有寒意钻入。
招福和招寿两人看房中都安顿好了,太子殿下还不进来,连忙走出来请。
看到楚昭恒就孤身一人站在院中,抬头望天,招福走过去,“太子殿下,房里收拾好了,外边冷,您快进屋吧。”
“也不知玉阳关此时是否寒冷。”他喃喃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