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关的街道,空旷很多,但还是有开门做生意的店铺,有坐门槛上做针线的妇人,还有不时奔跑嬉闹的孩童。
最近南门开了,让百姓们往关内跑,可还是有不少人故土难离,不肯走。
“你们颜家军不走,我们也不走。”有城中的老人这么说。
他们都是自小在玉阳关长大,见多了玉阳关外的战事。北燕人哪次不是来势汹汹?最后,还不是被颜家军赶回去了?
红河岸,玉阳关,雄关如铁,矗立如山。
男儿泪,英雄业,为国何惜一腔血。
保家国,何辞露宿与风餐。
颜宁走到城墙下,又听到了有人在吟唱。
她走上城楼,转身,往城内看,此时已近午饭时候,城内炊烟袅袅,若不是听到战马嘶鸣,若不是看到北面连天的北燕军营,谁能看出此时正是战时呢?
北边,就是北燕人的军营,都能看清他们的战马走动。北燕本就是放牧为主,骑兵著称,所以,战马特别多。
颜宁觉得肩头一暖,一件披风盖在自己身上,转头,父亲正内疚地看着自己,“宁儿,脸上打疼了吧?你……唉……为父也不是……”
颜明德想说不是诚心打她,又拉不下脸。议事出来,他看颜宁这么久没回去,再听人禀告说姑娘正在城楼上,就担心地找过来了。
“宁儿,为父刚才和你大哥商议过了,你已经定亲了,是镇南王府的人。你二哥又重伤不能对敌,要不,要不你带些人,护送你二哥去南州吧?”
对颜明德来说,这已经是他最大的私心了。甚至,他做了这决定时,都有些无颜面对其他将士们。
只是,他也是人,女儿年纪尚幼。打仗,本就该是男人的事。
颜宁看父亲一脸挣扎,心中一暖,能让固执的父亲做出这种决定,也是不易了。她还是摇了摇头,“父亲,女儿明白了。就算姑母和太子哥哥真的不幸出事了,就算楚昭业继位了,这江山,也不是他一人的江山,而是天下百姓的。我们不为别人,就为这城中百姓而战!”
“你想明白了就好。玉阳关外再无屏障,我们总得拼一拼,就算败,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父亲,回去吃饭吧,我饿了。”颜宁展开笑颜,难得撒娇地说道。
“好,回家!你大哥还等我们呢。”颜明德帮女儿把披风拉了拉,高兴地说。
这件披风,是颜明德的,他人高马大,这披风披在颜宁身上,就拖下一大截。颜宁将披风卷了卷,勉强不拖地走。
颜明德是骑马出来找她,看颜宁的绣鞋都脏了,“你骑我的马回去吧。”
“那父亲你呢?”
“我走走,外面风大,你快回家吧。”
“我和父亲一起走回去。”
颜宁说着,拢着披风蹭到颜明德边上。颜明德看女儿笑颜如花的样子,也由她陪着自己走了。
“小时候,每次我来城楼巡防,你总要偷偷溜出来跟我后面,然后跟我一起骑马回家。”
“父亲那匹大黑马跑得快,后来我让您送我,您就是不答应……”
父女两人絮絮说着,颜明德放慢些脚步,让女儿能跟上自己,宛如还是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