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个人轻轻一挑,血便会从脖子中喷泄而出。
哦不,她嘴角勾起一弧笑意,却是带着苦涩的。
也许不用他动手,她就会死在失血过多上。
她的眼皮轻轻掀起,有些艰难,结了茧的伤口就好像是黏在一起的,翻也翻不开。
她知道这样做没什么用,因为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这只是惯性的动作。
就好像她明明是个盲子,却还是能轻易知道他所处之地一样
既然睁不开眼皮,她只能闭着眼看向前方,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她知道,他是不会救她的。
早在他设下那个局之时,她就已经被他舍弃了。
一个弃子而已,还怎么能奢求他救她呢。
他拖了这么久,不过是为了看她的笑话,看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惊慌失措,看她对着他痛哭求饶。
就像那一日,他带着她去看林家的人被斩首一样,此刻的他,心里应该是很得意的吧。
他布了这么多局,没有一次失手过。
只可惜这一次,他大概会很失望。
夙月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就快死了,那么临走时,送他一份大礼好了。
督见她嘴角的浅笑,齐勤翼的眉头一皱。
目光向利刃一般扫来。
夙月看不见,却明显能感觉他在看着她。
很可惜呢,她笑了一笑。她不想活了,也不能活了,他又怎么能好好活着呢。
“我知道你要的宝贝在哪。”夙月开口,声音极是平静。
就仿若她的脖子上不是被人压着剑,就仿若她并没有感到疼痛。就仿若她是站在平地上,而不是站在崖顶。
那般的坦然自如。
那人看也没看她一眼,轻轻冷哼一声,看向齐勤翼“姓齐的,你可想好了,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我数三声,一,二”
“你要的,不,应该是你家主子要的,是一枚玉佩和一封信对不对。”
她的声音不急不慢。
那人猛的停了手,剑锋并没有离开她的脖子,但夙月却感觉他的手停住了。
“在哪里?”
夙月知道他问的是那两样东西。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她快要撑不住了。
“放心,只要我能逃出去,自然会放了你。”
那人嗤笑一声。
“不必了,”夙月微微扬起头。
察觉到她的动作,那人的剑刃稍稍后退一点,怕一不小心失了手。
“我知道,我走出去了,也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已经都不在了,她即便出去了,也很快会被他弄死。
就是侥幸不死,她也没了活下去的意志。
“我只要你,把林薇弱杀了。”
林薇弱?
那人看着她,皱了皱眉。
那个林家的三小姐,刚刚灌她汤药的人?
“她不在我手上。”
“那你也别想拿到那两样东西了。”
夙月冷笑一声,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她咬了咬唇,绝不能在这时候倒下,她要令他,后悔一辈子。
“我知道你捉了她”声音坚定有力,不负之前的虚弱。
那人低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抬起头。
这样心性坚定而且倔强的女子,若不是她伤过主子,他也许会敬佩她,放了她。
但是她对主子下过手,此刻的她,便不值得他同情。
稍有些讶异于她的耳力,他没有开口。
“除了我,齐勤翼是不会说的,因为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有所动容,他这样拖着,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这是一场局。一场引你主子出现的好局。”
齐勤翼的脸色一变,眼神变得深不见底。
那人看了他一眼,忽然凌空跃起。
下一刻,两只箭带着凛然之气向他射来。
他闪身躲开。
夙月躲在他怀里,哈哈一笑。
“安静点”那人冷声呵斥一句。
夙月哈哈大笑。
果然,她是那么看不透他,却又是那么了解他。
心里最后一道微光消失不见,
她被那人协着,笑意盈盈“你完全可以把剑从我身上拿开。”
那人看了她一眼,躲闪着四处射来的箭,有些狼狈,却还是没有把剑移开。
“我快死了,你带着我逃不掉的。”
她的语气平稳,像在描述一个事实。
事实上,也是一个事实。
他一个人对付齐勤翼带来的护卫军本就是螳臂当车,只不过是勉强抵挡罢了,所以当时他看见林薇弱她们在灌她汤药时才会毫不犹豫把人打晕,把她带走,希望能用她来换那样东西。
毕竟齐勤翼是那样宠爱她。
但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耳朵这么灵敏,连他改了主意顺便抓了林薇弱也知道。
可惜现在没什么用了,要不是她手里还有那两件东西的消息,他早就丢了她再试图闯出去,也不会这般碍手碍脚。
“嗖”感到箭锋凌厉的力道,那人不敢大意。
忙撤身想要躲开。
“嗖”
夙月听到那人的闷哼声。
他受伤了。
“东西在哪?”
嗅到那人身上和自己不一样的血味,她轻轻一笑,小脸因失血而一片惨白,但还是很美丽。然而在此刻看来,她的笑是那么刺眼,刺眼地他想直接丢下她,或者杀了她。
但他不能,她手上还有主子要的东西。
“你让人杀了她,我就告诉你”
夙月依旧是那么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