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个人,非亲非故,却被你们致死保护着。
八岁那年还发生过什么事呢?皎洁的夜,时光被拉得慢而长,我和顾青,本来是两个被拐卖的小孩,却在此时,命运相连。其实我本名也不叫顾绵,而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孟安雅。顾青也不叫顾青,那时候他还叫陈厚,也只不过十岁的年纪,却双双因为两个男人的绑架而篡改了我们两个人的命运。
第一次遇见陈厚的时候,是在一间废旧的出租屋内,我在嘶吼的哭声中被一个男人用皮鞭暴打。陈厚在一旁求饶,声音沙哑,“求求你,别打了,我求求你。”伴随着我的抽噎声中男子慢慢停了下来,但是还是不解气说:“再给老子哭老子打断你的腿,大不了老子不干这一票了。”
那时候我们第一次明白,当电视中被拐卖的字眼被活生生的摆在面前时是多么的刺眼,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然后任人宰割,不得反抗。
陈厚把我扶起来的时候,我还在不停的抽噎,只是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那一晚,我们在无比不安、无助中睡着、惊起。
半夜,身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我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窝成一团,不知道是地板的凉还是伤口的疼让我开始瑟瑟发抖。陈厚发现我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开始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了,我只记得,那一晚,陈厚守在我身旁,他把自己唯一一件单薄的外套盖在我身上,有些粗糙的手拂过我的额头,当我额头的烫落在他手心的时候,眉心露出了微微不安的神情。那一夜,我做了梦,梦里有爱我的爸爸妈妈,他们站在马路对面向我挥手让我过去,我对着他们笑,但就在那一刹那,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我面前,车上的男子一把把我拽上车,我对着他们呼喊、挣扎,却是那么苍白无力。
那一场高烧退去以后,犹如历经一次殊死搏斗,而我也只是死里逃生,幸运的是,醒来的时候,我和陈厚得救了,还遇到了顾家奶奶的收养。
或许是因为不想让我再回忆起那晚的经历,所以,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陈厚至今都没有再跟我提过,而我也不愿去多问。
我和陈厚逃离出来的时候,我还是高烧不退,来不及管头痛欲裂的身体,肚子已然饿的不行。我被陈厚安置在一个垃圾堆里,篱笆墙外,陈厚偷过一只鲜美的鸡、偷过地里还未成熟的黄瓜回来给我裹腹。以至于后来,我再也不吃鸡和黄瓜了,是我矫情,总会固执的以为,那是我八岁记忆里,最不堪命运留下的证据,所以,至今也不愿再去触碰。
但是,面对身体的难受再美味的黄瓜肥鸡做成满汉全席也抵不住,遇冷遇热的身子似乎要炸了一般。那是最难受的一次,滚烫的身体像是要裂开了一般,梦里我已经好几次对着陈厚呼喊,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呸呸呸,孟安雅是属王八的,才不会这么短命呢。”陈厚嘴角被努力扯出一个弧度,笑着对我说。
“可是,陈厚,我好难受。”可能因为嗓子干哑的缘故,说话也变的有些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