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申的重用仿佛是一个信号:寒门出身的,没有后台的人也是可以位居高官的。虽然人家的女儿入了宫,但谁家没有一个半个女儿的,为了男人的事业,女儿入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皇帝年轻,要有了个一儿半女的,后半辈子就有靠了。
顿时,很多人都跃跃欲试起来,陈之遴便向福临推荐了一个人,叫做吴伟业。
这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因为吴伟业是南明的郎中。陈之遴对此也想得很深。吴伟业现在在隐居,每日琴棋书画,还开了个书馆教授学生,在江南一带很有名气。这样一个人如果拉到朝堂之中,必然是给自己这一方大大的增强力量。
吴伟业不肯。他的南明郎中的身份让他有些害怕。南明败得太迅速了,火器太恐怖了,他亲身经历过一部分的战争,被那种轰鸣的武器吓破了胆,于是,藏在太仓,怎么都不肯出山。
而天下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一个会写诗的人,又得了朝中大官的另眼相看,自己还视功名如粪土,一来二去,吴伟业的“高洁”才名就传了出去。他的诗词传遍全国,福临也曾经看过,的确是不错。
就这样,陈之遴再次对他提起推荐,并赞誉吴伟业为东南第一才子。福临却对他的感觉不怎么好。
南山的确是捷径,只要隐居,再对朝廷的邀请三番五次的表示拒绝,这样官职就会越来越大,名声也会越来越响。在福临看来,这就是红果果的做了XX又要立牌坊。如果真的有骨气,就别把自己的名声打得这么响,做个贩夫走卒,也能养活一家几口。
于是,当吴伟业决定要答应了陈之遴的邀约,并写了一首诗来暗示的时候,福临下了一道旨意,表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还是要走科举的道路才能做官,这样才对得起天下的莘莘学子。这道旨意一下子将吴伟业给打了回去,同时打消的,还有东南读书人的一个跻身朝廷的梦想。
南方文人本来就有一张细密的关系网,前明的时候,也是党争的一个派别。直到清军入关,多尔衮重用冯铨和陈名夏,正好是南北文人的首领,党争再现派头。现在,这两个人都倒了,陈名夏的女婿陈之遴却站了上去,偏偏皇帝也不是好糊弄的,选中的低阶官员来自全国各地,还有蒙古人,可以说是遍地开花,他们的势力也一落千丈。本以为吴伟业可以凭借其才华成为下一个内院大学士,却被皇帝无情的否定了。
必须要做些什么才好。东南的学士们开始组建一个又一个的文学党社,开始定期的组织活动,谈论国家大事,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有侯方域、顾炎武等人。文人之间的友谊总是来得莫名其妙的迅速,这些党社慢慢发展起来,除了聚会之外,还有聚会,出书等等。
福临并不打算封杀民意。在他看来,老百姓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心情骂娘,这种文学党社的成立,从另一个方面反映了他的治理还是不错的。只是,骂人骂得过分就不好了。
当桑吉将党社的一首诗词呈到福临的御案上时,他也怒了。诗不长,描述的是春天时百花盛开的场景,并很明显的借着春风来表明对前明的怀念,以及春风来时,寒冰消融来比喻清朝迟早要冰消瓦解。
福临很委屈。他从小就用一切的时间学习,到了成年后更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每天都兢兢业业,生怕有一点差错会害得百姓遭殃。他不敢说自己是个千古明君,但是他可以说,在考虑百姓民生的方面,他已经尽力了。饶是这样,还有人依旧怀念着前明,他到底哪里不如崇祯帝?
桑吉道:“主子,这种不分好歹之人,不如除之。”说着,手往下做了个切的动作。他和江湖中人混久了,说话做事也带了几分江湖气。
说实话,福临很想将写诗之人拉过来辩驳,可理智还是压倒了这种冲动。他摇摇头:“单凭此事杀人,太过兴师动众。先看着,如果此人还继续蹦跶,”说着,他的神色带了一丝狰狞,“弄哑了他,再找个机会废了他的胳膊,我倒要看看,一个只会靠嘴吃饭的文人该怎么活!”
作者有话要说:
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明我有多累。宝贝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