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硬邦邦的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冰青橙就去侧室看温莎了。
小宫女再次把饭食盛上去,这一回皇后勉强吃了几口。
侧室里亮着小夜灯,贝莎也在,站在温莎的小床边,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真可爱,有一头金色的头发,不是吗?”冰青橙在贝莎身后说。
贝莎晃了一下,扭头看着冰青橙,不快道:“你来做什么?”
“你不喜欢她吗?”冰青橙继续说,“按照皇室的姓名排法,她应该叫温莎。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真是个好名字不是吗?”
“不要太得意了,沙粒。”贝莎道。
“是沙烁。”冰青橙纠正道,“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贝莎不想和冰青橙共处一室,于是推了她一把,大步走出,去找自己的母后了。
小床上安静的温莎感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靠了过来,是刚才那个自称沙烁的人,听声音自己的亲姐姐贝莎刚才出去了,现在只有这个叫沙烁的人在。
温莎感觉对方越靠越近,忍不住睁开眼。
这是她们第一次对视,幼小的婴儿刹那间睁开那别样的蓝眸,清亮如水洗的蓝天,清澈、灵动,带着与生俱来的睿智和沉稳。她眼中倒影着别样的金眸,是与生俱来的,某种基因和血液决定的冷酷和残忍,暗沉的颜色,压抑着汹涌的悲哀。
冰青橙猛的往后缩了一下,她没想到温莎会忽然睁开眼,还一点都不害怕的看着她。她的床边晃了晃,温莎的眼睛也跟着她的动作咕噜噜的转。
外面的风雨更大了,雨滴爆竹似的拍在玻璃窗上,狂风扭曲着树木的枝条,那声音灌入室内,老旧的建筑咯吱吱的作响。给人一种错觉,似乎下一秒,这里就会被风雨撕扯的粉碎,下一秒,连灵魂和肉体都要被外面漆黑而冰凉的世界吞没。
“我是第一次看见刚生出了的小宝宝。”冰青橙在温莎耳边轻声说,“但是我觉得你一定会很聪明。对不起,温莎。”
当然了,我是穿越者。温莎心里说,就算是知识水平不足,我也有心理和精神成熟的优势。反倒是你,明明看起来是个小女孩,为什么那样的神情。一定是在隐藏什么?
可惜温莎现在连牙都没长齐,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冰青橙从她身边离开了,和皇后说了一声,沿着原路回去了。
宫殿和宫殿之间连着遮风挡雨的走廊,冰青橙漫步走在正中间,风把潲进来雨滴把在她裤脚上,不一会就湿了。背后是皇后寝宫灯火通明的灯光,她面前是漆黑的一边。
贝莎的惨叫划破凄冷的夜空。冰青橙不知道怎么想的,脸上浮现出轻盈的微笑。没有人看到她的笑容,哪里,她背后灯火通明的宫殿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皇后她死了!
不管管事的宫女有多惊讶,皇后贴身的宫女哭着说,皇后娘娘刚才还是好好的。
冲忙叫来的医生诊断了病情,不,应该是死因。显而易见,皇后死于产后的血崩。
果然和记录的一样,蛇咬花,以绝对察觉不出来的迹象悄无声音的取走本来健康活力的生命。
“大公主,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嘈杂之中,一个清丽温婉的声音说。
妃子旖旎,国王资历较深的女人,但不受宠爱。原因冰青橙从捕风捉影的谣传中听到一些,好像是她并没有生育能力,至今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我刚刚从皇后哪里过来。”冰青橙抬起头,一张小脸上满是悲哀。“我好害怕。”
“不要害怕,沙烁公主,我和你一起过去。”旖旎弯下腰,牵住冰青橙的手,带着她走过去。
旖旎的手很热,掌心粗糙。因为为了节约国库的开支,她安排适龄的宫女出宫嫁人后,就再没有招入宫女。自己亲自洗衣、做饭、并开垦了一块菜地。
在旖旎到场后,混乱的现场终于得到了缓解。旖旎叫多余的人都出去,只留着一两个宫女给皇后清理身影,并要冰青橙和贝莎不要看。
但还是看到了。贝莎站在床边,坚决不肯离开。冰青橙只是慢慢的往后退,皇后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肉体,依旧是婀娜的,丰满的线条,光泽还残留在皮肤上。鲜红的血液狰狞着,在笔直而修长的大腿上,像是某种跳动的,意义不明的图腾。
直到现在,冰青橙连皇后的容貌都记不清了,却依旧记得跳动、闪烁、狰狞的鲜花图腾,只是这情景从未在梦境中出现过。
有人扶了一把神情恍惚的冰青橙。是阿德,出来这样的事,他们还不能走,必需等主子的下一步安排。冰青橙也和他们一起六神无主的站着,等待着。
等到她有些困了,听见小孩尖利的哭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贝莎公主,你要做什么?”冰青橙听见他们叫道,恍惚游离的意识回到现场。
是贝莎,抓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她本身也没有多高,包裹婴儿的小被子拖到雨水地里。同时被她拖着的,还有原来挂在皇后宫里装饰用的一把十字剑。
“贝莎公主,你怎么了!冷静一点,把你妹妹交给我,好吗?”阿德及时上前,劝解到。
“不要。”大滴的雨滴打在贝莎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她挥舞着沉重的十字剑。如受伤的小兽一样哀嚎着,“都是她!都是这个东西!如果不是为了生这个东西,我母后根本不可能死!我要杀了她,给母后报仇。”
围观的宫女惊恐着,冰青橙听见了她们的惊呼。更多的是对此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皇后死了,贝莎公主疯了,拿着剑要砍死自己的亲生妹妹报仇。
有人甚至看着冰青橙,希望她能劝解贝莎。